“陳黎,這個需求改了,代碼你也調整下。”
“其實改的也不多,晚上通下宵應該能搞定。”
“別跟我說不行啊,有問題找老板。”
……
說完,人影急匆匆走出公司。
工位上,陳黎點開發來的需求文檔,無奈吐口氣。
這已經是這個星期第六次修改需求了。
之前一版是今早給到的,直到晚飯前,他才吭哧吭哧的修改完。
原以為今天能十點下個‘早班’,可吃飯的功夫,消息就來了。
打工人哪配什歲月靜好。
隻要你足夠努力,就有幹不完的活。
然後你就會深刻認識到,每一分到手的工資,都需要你用命去換。
打著哈欠,伸了個腰。
陳黎摘下眼鏡,雙手使勁搓了搓臉,又按按酸脹的眼睛,心中給自己打氣。
“明天會更好的!”
抱怨是沒有用的,衝動隻會讓你陷入悔恨。
打工人要想日子過得去,就得唯唯諾諾。
尤其是到了三十五,你不但得吃老板畫的餅,還要學會給自己畫餅吃。
自我催眠,永遠是底層人治療痛苦與迷茫的良藥。
打工不過十餘年,三十五歲的陳黎便已然領悟到這一層。
當然,他也不是天生就悟性高。
年少時,他也覺得自己是個天才,堅信未來一定光明。
大學畢業後,帶著美好的憧憬與滿腔熱血,一頭紮入社會。
從朝九晚五,到九九六,甚至零零七。
拚了命的工作,卷的肝都疼了。
可房價更過分,像是吃了雙倍槍藥,就從沒疲軟過。
小時候就學過安得廣廈千萬間,原以為那是美好的祈願,沒想到竟是現實的標價。
後來,掏光幾代人的血汗錢,本以為日子就要步入正軌。
可三年後,房子沒了,父母倒了,還欠下一屁股的債。
再之後,好不容易挨過了幾年疫情,工作卻丟了。
又輾轉找了大半年工作,剛穩定下來,他三十五歲了。
眾所周知,三十五歲的程序員太‘老’了。
這年頭實在是太難了。
回想起這些年的遭遇,隻感覺是一場噩夢。
如今,他終於接受自己平庸的人設。
想到這些,沉鬱的心突然有些燥熱。
像是被壓抑在心底多年,曾經那放蕩少年不甘的怒吼。
目光看了看寂靜的公司,又望了望樓下無人的街道,已經十二點了。
今晚注定‘無眠’。
稍微收拾,陳黎決定先下樓填飽肚子。
路過辦公室,他的目光瞥了瞥。
不止一次,加班到很晚的陳黎,看到富二代老板跟小秘書在辦公室研究課題。
探討的很激烈,聲音透著哀怨與婉轉。
這是陳黎唯一覺得公司沒把自己當外人的時候。
可惜,今天帶回家了。
……
“叮咚!”
電梯門打開,站著一位蓬頭垢麵的裝修工人,還有一大堆裝修材料與一個巨大的鐵架。
“恁等一哈。”
見到有人,工人急忙走出來,將裝修材料往外托。
“沒事,我不急。”
陳黎出聲安慰。
他的父母也是農民工,明明已到退休之年,卻仍然打著兩份工。
所以對待農民工,陳黎一直很和善。
說話間,工人正一點點將巨大的鐵架往外拽,可似乎被電梯門卡住了。
眼見這幕,陳黎急忙進去幫忙。
可身體剛踏入電梯,腳下卻一空。
……
“滋~鏘!”
電梯急速下墜,發出尖銳的響動。
鐵架、木板、各種裝修材料,碰撞、混雜。
“臥槽,什東西……”
電梯突然頓住,身子一滯,腦門迎麵便與什撞到了一起。
眩暈感襲來。
而後血腥暖流與莫名的粘稠液體,帶著刺鼻的氣味,掩麵而來。
意識的最後,電梯似乎又直直往下墜去……
……
“快撬開!”
……
“還有呼吸!”
……
炫目的光圈,匆忙的人影。
“腎上……靜推!”
“除顫!”
……
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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