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縣。
《舟》的拍攝現場。
第一次拍攝之前,陸嚴河剛到現場,就聽到羅宇鍾跟別人說:“妝全擦掉。”
再一看這個別人,是於孟令。
陸嚴河一愣。
之前定妝照,是羅宇鍾都看過的,怎現在又有意見?
然而,現場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
包括於孟令自己。
化妝師們一番收拾。
陸嚴河見狀也沒有去打擾,在旁邊默默看著。
隨後,大約十五分鍾過去,於孟令重新坐回屋簷下。
羅宇鍾坐監視器後麵看了看,又把於孟令和化妝師他們都叫了過來。
“你們看,今天的天光要求你們的妝得再素一點,粉的感覺更少一點。”羅宇鍾指著監視器說,“現在的畫麵,孟令其他的都OK,就是少了一點光澤感,我想要她有些憔悴的同時,臉部、眼睛還是有點光澤的。”
攝影師也被叫了過來。
幾個部門的人聽到羅宇鍾的要求,紛紛開始做調整、想辦法。
攝影師去移動了一下光源的位置,補充自然光條件下達不到的效果。
化妝師則直接對著監視器,冥思苦想。
於孟令此時此刻就沒有提任何意見了,充當道具,配合各部門人的每一次調整和嚐試。
大約四十多分鍾過去,終於,重新出現在鏡頭的於孟令,終於達到了羅宇鍾的要求。
開始實拍。
現場安靜。
沒有人說話。
羅宇鍾都沒有喊“Action!”。
陸嚴河坐在角落,等了差不多五分鍾,於孟令一直保持著不動的姿勢和神色,眼眶漸漸泛紅,終於,一滴淚從她眼角滑落。
這一滴淚慢慢地沿著她的臉頰落到下頜。
“好,哢!”
羅宇鍾又把於孟令、攝影師、現場美術等一些人叫了過來,讓他們看監視器,看剛才那一幕。
“這個鏡頭就很漂亮了,但還少了一點動態的東西。”羅宇鍾說,“這,雨幕,我想要它虛一點,這個畫麵是以外景呈現她的內心,雨再大,她的內心是安靜的,尤其是這一滴淚下來以後,就像是打破了某種安靜似的,一層紗被揭開了,結界消失了,雨和風都更自然地出現在鏡頭,就跟那種突然打開門、外麵的風雨大作突然出現在你眼前的感覺。”
說完這些,羅宇鍾又跟於孟令說。
“孟令,你不要急,你剛才那一滴眼淚還是急了一點,沒事,你就算要一個小時才能滴下來這顆眼淚,我們也能等。”羅宇鍾說,“一丁點的演技都不要有,這不是一部飆演技的戲,要特別自然,跟記錄片那些普通人一樣自然,普通人流眼淚,是沒有那多的欲揚先抑、那多的層次的,它是猝不及防但很自然,所以,你就進狀態,你不是寫了一個小傳嗎?你就去自然而然地回想你經曆的過去,你的眼淚什時候掉,鏡頭要怎捕捉,風雨要怎配合,這都是技術部門的事,你不用操心,知道嗎?”
於孟令點點頭。
陸嚴河在現場看這場戲——準確的說,這個鏡頭,看了四個小時,都還是沒有拍出來。
羅宇鍾的要求之高,細致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
但是,現場每個人都很明白他要的是什效果沒有一個人臉上出現“怎還沒有拍完”的不耐煩表情。
副導演都過來跟陸嚴河說。
“這個鏡頭可能還要再拍幾次,嚴河,要不你先去休息,等拍完了我再來叫你。”
陸嚴河搖頭,小聲說:“沒事,我就在旁邊看看,學習一下,你們忙你們的。”
不是每一部電影,都可以隻用十幾天拍出來。在這個世界上,有一些電影,拍攝時間隻有十幾天,但最後拍出來的效果是很好的,一點兒不差。
但是,有的電影,它必須慢工出細活,比如《舟》這樣的。
羅宇鍾每一次提出的問題、意見,都完全圍繞著他要的效果。
每個人都知哪個地方剛才做得不好。
直到下午兩點,終於,隨著一滴淚落下,攝影機沿著修改了五次的軌道開始拉遠鏡頭,屋簷外的風雨在攝影機移動的數秒之間,不露痕跡地慢慢加大,在鏡頭與於孟令形成一道屋簷之下婉約剪影的時刻,已是風雨大作。
“好!”羅宇鍾拿著對講機,“有了!”
全場歡呼。
陸嚴河也跟著歡呼了起來。
大家一起湊到監視器後麵,檢查剛才拍的那一條,聽到羅宇鍾說了一句“非常好”,現場又一次歡呼。
陸嚴河看得心動不已。
真是一個好鏡頭。
這是電影開場不久就會出現的鏡頭。
是於孟令思念亡夫、隨後陸嚴河出場去安慰她的一場戲中的鏡頭。
鏡頭的於孟令,就像一幅山水畫的人。
真人身上有古意——
陸嚴河心中暗暗稱奇,感到不可思議。
-
“嚴河他的那部電影已經開拍了,我還準備去探班呢。”
李治百無奈地歎了口氣。
“為什美國那邊的漫展,我都要去?”
林蘇洋說:“《草上飛》在歐美那邊播放數據很一般,需要一些宣傳,這部劇本身是武俠題材,武俠題材在美國是有成功先例的,對他們來說,這也不陌生,所以,HP是專門跟他們美國最大的一個漫展進行了溝通,策劃了這樣一個宣傳活動,現場甚至都會搭建好威亞,你會以《草上飛》中的造型出場,進行一段表演。這個活動如果能夠在美國引起一些關注,對《草上飛》的宣傳也很有利。”
“行吧。”李治百歎了口氣。
“顏良他也接受了這個漫展的邀請,也是為了幫你這部劇做宣傳。”林蘇洋說,“本來,《捕蠅紙》這樣一部成功的電影主角是不會輕易去漫展搞簽售的,他卻答應了,每一個隻要在HP有《草上飛》一個小時以上觀看記錄的人,就可以免費在現場獲得一張他的簽名照。”
“他幹嘛幹這種事,何必呢。”李治百無語,“頂上上千人,費那大勁兒,也不怕累著自己。”
林蘇洋:“就是為了給《草上飛》做宣傳啊,他聽說《草上飛》在歐美那邊的數據很一般,宣傳做不到,漫展恰好又邀請了他,他就主動提出了這樣的宣傳方式。不然,讓他收20美元一張簽名照搞簽售,他也不樂意。”
李治百:“行吧。”
“《草上飛》除了這個漫展的宣傳活動,還有一個比較火的播客錄製。”林蘇洋說,“《草上飛》可能一時半會兒不能馬上就在歐美大範圍走紅,但是,先慢慢地吸引一小部分的劇迷,讓他們喜歡上這部武俠題材的華語劇,也許以後慢慢地能夠積累更多的粉絲。”
很多戲,都是這樣的。
可能不是特別火,但總是有一些受眾的。
對劇是一種宣傳,對演員來說也是。
李治百現在有一個比較尷尬的問題,是《活埋》之後,他突然在北美就沒有影視項目了。
跟顏良不一樣。
他本身就有每年一季的《老友記》,為了保持高強度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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