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睜開雙眼,隔著窗,可以看見晨霧彌漫。
眼前的世界顯得比心更清冷。
曾幾何時,她天真地相信,她會和一個男人白頭偕老?
她愛一個人,可以為他放下所有原則。
到頭來,她隻能一個人從床上坐起來,在靜得仿佛聲息都湮滅的房子,等著一個注定的結局。
鶴袁從兩天前就聯係不上了。
他的失聯,就是一個預兆。
然後,是陳品河發來的消息:我會照顧好瑛鹿,你照顧好自己。
所以,她哪都沒有去,沒有逃。
等門鈴響起的時候,她心中隻有“終於來了”的塵埃落定。
她化了精致的妝,穿著頂級大牌的套裝,從頭發到腳底,一絲不苟。
警察出現在她家門口。
還有早就收到消息的媒體記者在外圍扛著長槍短炮,讓閃光燈連成一片光海。
張悅真沒有任何抗爭,麵無表情地跟著警察上了車。
上車前,她在人群中看到了陳梓妍。
她戴著墨鏡和口罩。
沒有人認出她。
可是,她一眼看到了她。
仿佛是因為早就知道,她一定會在那。
陳梓妍一樣麵無表情。
盡管她幾乎沒有露出臉。
-
事情的發展,如雪崩一般摧枯拉朽。
新聞爆炸,所有的沸議,卷土重來。
遠在西圖爾的陸嚴河也直接取銷了所有的行程,不再出門。
陳品河在鏡頭麵前崩潰無措,代表他的前妻,一次次道歉。
人人罵他偽君子。
沒過多久,鶴袁在警局的自白被流傳出來。
並非警局流出來的。
但流出來的信息,卻和鶴袁在警局中所說的內容,相差無幾。
“陳品河曾經跟陸嚴河的母親有過一段戀愛,分手的時候,並不知道她已經懷有身孕,後來跟張悅真在一起,張悅真讓我去查陳品河的過往,被我發現了這一段故事。”
“陸嚴河出生後不久,陳品河知道了陸嚴河的存在,他當時已經跟張悅真結婚,為了不讓張悅真知道這件事,他沒有去認陸嚴河,但他並不知道,張悅真一直都知道陸嚴河的存在。”
“為了不讓別人發現陸嚴河是他的兒子,陳品河一直在試圖通過自己的關係,逼陸嚴河退出演藝圈。具體他找了誰,我不知道,但馬忠全應該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找到的。”
……
“陸嚴河快要成年的時候,張悅真很擔心陳品河會為了這個兒子,拋棄她們母女,所以,讓我把陸嚴河騙了出來,試圖讓他以失足落水的方式,溺死在河中。張悅真指使我做這件事的全過程,都有錄音。”
“後來,陸嚴河發現了陳品河是他親生父親的真相,開始與陳品河、張悅真針鋒相對。但他並不知道,陳品河以為張悅真不知道陸嚴河的存在,張悅真則利用這一點,讓陳品河和陸嚴河關係更加惡劣。”
……
“當年我選擇幫她做這些事情,是因為她救了我兒子。”
“現在我為什要站出來說這一切?”
“因為,張悅真害死了我的兒子。我幫她幹了太多的事,她想要捂住我的嘴,所以,她把我的兒子帶到了國外,想要控製他,威脅我。為了控製他,張悅真喂他毒品,結果沒有控製好劑量,直接害死了他,還試圖隱瞞這件事。”
“小半年前,陸嚴河的舅舅死了,陸嚴河的舅媽和表弟被陳品河安排去了美國,因為他擔心他們兩個人把陸嚴河是他兒子的事情捅出來曝光。張悅真讓我也過去盯著了。馬致遠直播那天晚上,發生了很多事,陸嚴河的舅媽覺得這是一個討好陸嚴河的機會,想要開直播。張悅真知道以後,擔心事情越鬧越大,就讓我們綁架了他們。後來,為了防止夜長夢多,又讓我解決掉他們。”
“我不想殺人,但是,當時我的兒子在她手上,我隻能找了個地下室,把他們關起來,然後騙張悅真,我已經殺了他們。在我來自首之前,我已經通知了美國的警方,想必他們已經把人解救出來了。”
……
鶴袁的自述太長了。
信息量也太大了。
不僅僅是中國,因為涉及陸嚴河的關係,全世界的媒體都在關注這件事。
爆炸程度,堪比一些世界級的新聞事件。
陸嚴河在西圖爾入住的酒店,被媒體圍得水泄不通。
全世界各地的媒體都希望見到陸嚴河。
陸嚴河閉門不出,三餐都是送到房間來解決。
國內,有人拍到陳品河開車出門,雙眼通紅,精神不濟,整張臉瘦得仿佛脫了相,還有自稱是陳品河朋友的人,透露陳品河在得知這些事情之後,一蹶不振,很痛苦。
喧囂。
沸騰。
《原來的父親》的首映日到來。
首映紅毯,為了一個媒體席位,各家媒體打得不可開交。
所有人都在等。
然而,當嘉賓、主創人員依次走過紅毯以後,陸嚴河都沒有出現。
黃天霖接受采訪的時候說:“抱歉,嚴河因為身體不適,今天無法出席,隻能在酒店休息。”
沒有等到陸嚴河,所有人都失望不已。
但是,很快,他們就被電影給攫住了目光。
大銀幕上,陸嚴河用深刻的恨意看著電影中的父親,說:“我以前有過很多次,半夜從床上爬起來,拿著刀,走到你的床邊,想要朝你的脖子砍下去,你不知道,你睡得很死,跟死豬一樣,鼾聲比殺豬的叫聲還要大,我的憤怒、仇恨像暴風雨一樣驅使著我拿起刀子,想要砍下去,你從來不知道的,對吧?”
電影宮中,每一個人的心都被陸嚴河的眼睛給攥住了,隨著他平靜之下的滔天恨意起伏,幾乎無法呼吸。
在黃天霖的電影,陸嚴河再一次脫胎換骨,換了個人,但還是他。
衝突,暴力,嘶吼。
陸嚴河是一個絕對的明星,也是一個極致的演員。
他的一舉一動,牽扯著所有人的注意力,不會出現一絲一毫的分神。
一直到最後。
一切走向終點。
月光下,海風拂麵。
他諱莫如深地看著黑夜深處。
他的聲音以旁白響起:“我忘記了是從什時候開始,我覺得自己不再是個孩子了,或許我的過去從來就沒有我是一個孩子的概念。”
記憶閃回的深處,飾演他小時候的黃峰蹲在家門口,聽著屋子父母吵架的聲音。
他茫然的、脆弱的目光與此時此刻的他重疊在一起。
他輕輕抬了一下頭。
月光在他眼眸深處擦了一下。
就那一下。
他頭低回來的時候,他的眼睛已經恢複了冷峻。
……
電影放映結束,電影宮中響起山呼海嘯一般的掌聲和歡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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