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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未分類 作者:子夜吳歌動君心 本章:全文

    晚飯後我有些疲倦,回房間打了個盹兒,為接下來的活動養精蓄銳。醒來剛一睜眼,突然發現身邊躺著一具赤裸女屍,胸口插著一把刀,嘴角淌血。我嚇得大叫了一聲,那具「女屍」卻笑得前仰後合。原來她是我老婆,「女屍」是她的萬聖節造型。然而我們萬萬沒有想到,幾個小時後,她真的成了一具屍體——她胸口的道具刀變成了真刀,奪去了她的性命。



    一、家有仙妻



    我叫聶原,是軒功集團富二代。家從外貿代工起家,先後涉足玩具、電器、精密機械、房地產等多個行業,積累下幾十億的資產。我嘛,屬於一般人眼中典型不成器的紈子弟。雖然還算聰明,但整天玩世不恭,對讀書和經營企業都不是很上心。到海外鍍金混了張文憑,回來後一直在集團下各個公司實習,美其名曰「曆練」,一晃都好幾年了。



    我老婆朱沁就不一樣了。人家是美國常春藤名校的高材生,進過投行,開過公司,各方麵的能力連我爸都要盛讚不已。我和她是在一次聚會上認識的,她是我當時的女朋友葉菲兒的閨蜜。葉菲兒雖然也很優秀,但比起魅力四射的朱沁還是相形見絀。我迅速掉進朱沁精心編織的情網,和葉菲兒分了手、轉投朱沁的懷抱,一年不到就領了結婚證。



    葉菲兒傷心了一陣子也就淡了,依舊和我們夫妻交好來往,還答應參加我們婚禮做伴娘。畢竟我們這個圈子談戀愛就像換衣服,分分合合見得多了。



    我是不想這早結婚的,但我爸媽都希望成家能讓我變成熟、變得有責任感。我爸看重朱沁的才幹,邀請她加入我們軒功集團。並且在集團外新注冊了一個公司,將朱沁公司的業務和集團旗下高利潤業務注入新公司。新公司的股份我爸占 44%,朱沁占 5%,我占 51%——算是我代我媽持股,本來集團的股份就是我媽占大頭。



    朱沁在業務上很快成了我爸的左膀右臂,但她畢竟也還是個年輕人,也喜歡用瘋玩的方式釋放壓力,尤其喜歡冒險類的項目,什蹦極、跳傘、攀岩、潛水,甚至開賽車、開飛機,越刺激越好,很多我這個大男人都不敢玩。



    這次萬聖節她也是早早就在計劃了,要搞一個恐怖夜大派對。請了工人在我家院大草坪的東南角搭建臨時城堡,麵像迷宮一樣分隔了許多的房間和走廊。天花板和牆壁蒙著畫布,畫上大型油畫。畫麵上方是慘白的月亮、漫天飛舞的黑蝙蝠;中部是陰森的建築、枝丫嶙峋的怪樹以及歪歪斜斜的墓碑和十字架;下麵則是無數破土而出的魔手。最妙的是,畫布中夾雜著多塊 LED屏幕,你以為靜止的畫麵會冷不丁動起來,嚇你一跳。



    房間被布置成牢房、墓地、精神病院等多個主題。四處掛起齜牙咧嘴、造型詭異的南瓜燈,角落藏著麵目栩栩如生的鬼娃娃,還放進去幾隻黑貓任其亂竄。燈光調得極其昏暗,再用幹冰製造煙霧繚繞的效果,氛圍感拉滿。



    這次萬聖節恰逢周末,我們提前邀請了一堆朋友和公司相熟的同事,林林總總加起來幾十號人,約好了晚上齊聚我家,一起體驗驚嚇之旅。



    雖然以前我們也參加過萬聖節的遊行和聚會,但這次自己搞這大陣仗還是覺得很新鮮,大家勁頭十足,早早就開始用心籌劃,琢磨造型。我在微信上問了幾個朋友想扮成什樣,他們回複的想法委實是各逞巧思,不乏令人稱奇之處。要是被家長看到了,恐怕又要念叨:「這份心能用到工作學習上就好了。」



    最讓我想不到的是前任葉菲兒,她發給我一張照片,似乎是一個戲曲臉譜麵具。麵具以紅、黑二色為主色,白色為配色,畫著血盆大口、長長的獠牙、怒瞪的雙眼,還有腦門上一個蜈蚣一樣奇怪的圖案。醜陋凶惡,極具視覺衝擊力。



    葉菲兒問我:「你知道這是誰嗎?」



    我哪知道啊。雖然我媽是戲曲迷,但我對這東西一點兒興趣沒有,隻好拿給我媽去看。我媽想了一會兒,說「這是鍾馗」。我又好氣又好笑,調侃葉菲兒:「你難道要用這中國的判官去捉外國的鬼不成?」她回了個得意洋洋的表情和一句「怎不行啊?」



    我把我們的活動計劃說給我媽和她的好姐妹劉阿姨聽,慫恿她們參加,反正她們平時就沒什事兒。我媽笑著拒絕了,隻是在那勞民傷財的恐怖城堡完工後去參觀了一番,麵的情景讓她們瞠目結舌、歎為觀止,言語中流露出一股「這幫孩子胡鬧慣了,真拿他們沒辦法」的味兒。



    二、謀殺



    一晃 10月 31日到了(西方人的萬聖節是 11月 1日,10月 31日晚上的萬聖節前夜簡稱「萬聖夜」,是這個節日最熱鬧的時刻),從下午開始,就有朋友陸陸續續地來了。他們有的在大草坪上打球、擲飛盤,有的在房間喝酒、打遊戲,還有幾個在後門的河邊釣魚,玩得不亦樂乎。



    我爸去公司加班了,半夜才會回來。我媽和劉阿姨住在三樓,以這房子極好的隔音效果,打擾不了她們。



    另外還有一個管家、一個廚師、和一個保潔阿姨,我讓他們暫時都放假了。從外麵餐廳雇廚師帶食材進來,做成自助式晚餐,隨意拿取,邊吃邊聊,輕鬆自在。



    葉菲兒不小心露出了她的臉譜麵具,成功引發了朋友們的好奇心。當然他們和我一樣,壓根兒就不知道這是什。現在輪到我出來顯擺了,裝出一副知識淵博的樣子,煞有介事介紹道:「這就是我們中國道教的傳統捉鬼大神——鍾馗!」



    立刻有人表示疑惑:「好像和我見過的鍾馗畫像不一樣呢。」



    「這是經過藝術加工、抽象化的,抽象你懂嘛?」



    這個詞讓他們嘀咕起來:「的確抽象,是太抽象了。」



    正好我媽下樓來拿東西,我像得了救兵一般拉住她,鄭重宣布:「專家來了!我媽是川劇資深票友、骨灰級玩家,小時候專門學過的。」



    沒想到我媽拿著麵具說:「這不是川劇的臉譜,是京劇的。川劇一般畫成青色……」



    我們這群朋友哪有興趣管這個,一聽我媽學過川劇,紛紛請求她展示變臉絕活。



    我媽一看這幫孩子「孺子不可教也」,隨口敷衍道:「好好好,下次找個不太鬧騰的時間給你們露一手。」



    我拿出客人名單核對,差不多都到了,便催促大家早做準備,該化妝的化妝,該上道具的上道具。



    我扮成一個吊死鬼,很簡單,往脖子上套一根打結的粗繩子,再粘上長長的紅舌頭,最後披上一件連帽鬥篷,把道具遮起來。



    大部分人都裹了鬥篷,以此來保持造型的神秘。但隻有朱沁最拉風,她的鬥篷是白色的,背麵還印著一副醒目的圖案。圖案內容是一枝玫瑰花蓋在一把匕首上麵,匕首的刀尖兒還滴著血。這是她最喜歡的圖案,她定製的夾克、T恤、筆記本上都有。她也說不清楚這圖案有什含義,隻是覺得酷,很酷,非常酷。



    夜色漸深,好戲開場,我們幾十人浩浩蕩蕩地朝著恐怖城堡殺了過去。



    一進門大家就迅速進入角色,露出「本來麵目」。一時間群魔亂舞,左一個女巫,右一個吸血鬼;煙霧骷髏隱現,拐角處僵屍蠕動。你追我趕,狼奔豕突,亂成一團。尖叫聲,怪笑聲,響成一片。



    我拉開一扇掛著「太平間」牌子的門,朱沁扮的那具屍體揮舞著塗得鮮紅的長指甲向我撲過來。我很淡定地一把抓住她,她哼了一聲說:「沒意思,之前就不應該讓你看到這個造型的。」



    我哈哈一笑,「誰讓你忍不住要先嚇我一次呢。別著急,後麵還有大把的人給你嚇呢。」說完趕緊溜了。



    在城堡轉了兩圈,與各種怪物鬥智鬥勇,擺脫「德州電鋸殺人狂」的糾纏,閃過「開膛手傑克」的偷襲,我來到休息室抽支煙喘口氣兒。突然遠處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音量之高,蓋過了城堡所有的嘈雜,頓時一片安靜。



    「糟了,出事了。」我把煙一掐,飛奔過去。



    已經有許多人圍在「太平間」的門口竊竊私語,他們見我擠過來,都默默讓開了路。在大家手機電筒的照射下,朱沁斜靠在房間中央的簡易床邊,胸前有一大片觸目驚心的血跡,一柄利刃切開道具刀,狠狠地刺進了她的心髒。



    「老婆」,我悲呼一聲就要衝上前去,立刻被旁邊頭腦清醒的朋友拉住了,他們在我耳邊輕聲說:「什都不要動,保護好現場,已經報警了。」



    我帶著疑問的目光投向葉菲兒,剛才的尖叫就是她發出來的。葉菲兒倚在一個女生的身上,仍然因為巨大的驚嚇而微微顫抖,囁嚅著說:「我進來的時候她就這樣了,已經,已經沒有呼吸了。」說著又抽泣起來。



    我兩腿一軟,癱坐在地上,淚水簌簌而下。



    三、線索



    警察很快就趕到了,看到我們這大一群人,也很頭疼,隻有集中到客廳采集指紋、挨個問話。帶隊的警官姓許,都叫他「許隊」。他叫我辨認那件長十幾厘米、寬三四厘米的凶器是不是我家的東西。



    「和我家的水果刀一模一樣,現在客廳和餐廳應該還有兩三把這樣的。」我打心底不願意承認是我家的。



    「你們家的刀都這鋒利的嗎?」



    「當然,買它來不就是圖一個快嘛。」



    「能不能確認少了一把?」



    「很難,我家的東西都是亂丟的,像刀的話摔崩了口肯定當垃圾處理掉了。」



    許隊皺了皺眉,又讓我帶他去看周圍環境。



    我家院子呈長方形,東西南三麵是高牆。房子坐北朝南,北邊不遠處是一條河,河邊豎了鐵柵欄。院牆和柵欄上都拉了電網。大門在南麵,北邊有一個小的後門。南院牆和房子中間是大草坪,靠近東西院牆有一些竹林、花壇和盆景之類。車庫在院子西北角。



    「裝攝像頭了嗎?」



    「以前裝過,但我家人都不喜歡那玩意兒。近些年治安都相當好,就多數都拆掉了,隻保留了院子大門上的,以便有人按門鈴的時候能看到是誰。」



    「院門是一直關著的嗎?」



    「活動開始前我去確認過大門是關著的,但後門就不好說了。」



    很快我們走到了後麵,果然如我所料,後門是開著的。



    許隊叫手下勘察腳印,但那幫釣魚的朋友踩得地上十分淩亂,收集工作並不順利。



    我凝望著河對岸黑乎乎的綠化帶,猜測著問許隊:「你說,會不會有人遊過河,從這兒進來殺了人,又遊回去逃走了?」



    「來殺人不帶凶器,到你家臨時偷一把刀用?」



    「呃,也許特別湊巧,他帶的刀和我家是同款……」



    許隊笑了,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醒悟到自己的說法不合常理、太過牽強。



    許隊注意到我的窘態,安慰說:「任何可能性我們都會考慮的。」轉而問起朱沁的家庭情況以及和家人的關係。



    我想了想,回答說:「她還挺命苦的,小時候父親就去世了,在美國留學的時候媽媽也去世了。和我家人的關係都蠻好的,隻是她性格比較強勢,一般都是我讓著她。」



    「她得罪過什人嗎?」



    「家肯定沒有,商業上就不好說了,畢竟涉及到利益,就不會那溫良恭儉讓。本來我爸做事就不太留餘地,朱沁更是不遑多讓。我勸過他們還被他們嘲笑,說我不懂殺伐決斷,不是做生意的料。」



    我一邊說一邊帶許隊從房子後門進去,給他介紹房間布局。



    整棟樓共三層,一樓是客廳、餐廳,和管家、廚師、保潔阿姨的住處;二樓是我爸的房間、我和朱沁的房間以及客房;三樓隻有我媽和服侍她的劉阿姨。



    許隊奇怪地看了看我,我解釋說:「我父母感情不合,分居好多年了。我和我爸關係一般,和我媽比較親,常常被朋友嘲笑是『媽寶男』。」



    管家他們一直在房間休息、看電視,什都不知道,更別說是否注意可疑之人了。我媽和劉阿姨眼睛紅紅的,也是一問三不知,頻頻搖頭。



    我爸聽聞噩耗也從公司趕回來了,他陷入巨大悲痛之中,十分憔悴,沒說幾句話就暈倒了,許隊急忙派車將我們送到醫院。



    醫生診斷為冠狀動脈硬化和情緒劇烈波動引起的心律失常,沒有生命危險,住幾天院治療即可。我辦好入院手續,又匆匆趕回了家。



    警察的問詢已經結束,大部分人都走了,隻有包括葉菲兒在內的幾個特別要好的朋友在等我回來,看看還有什需要幫忙。



    我把葉菲兒拉到一旁,問她事發時的情景,葉菲兒回憶說:「我進去的時候,還以為她在裝死,嘲笑了她兩句也沒動靜,就走過去想踢她一腳。卻發現她胸口的刀不太對勁兒,伸手到她鼻子下一試,一絲氣兒都沒有了。」



    說完緊緊抓住我的手,似乎還在後怕。



    「警察都和你談了些什?」



    「我覺得他們懷疑我。」



    「為什?」



    「他們說法醫從傷口的角度判斷,凶手是左手持刀刺進去的,而我正好是左撇子。」



    我嗤之以鼻:「右撇子也可以左手拿刀殺人。」



    「我用那把刀削過蘋果,刀上有我的指紋。」



    「那又怎樣?留下指紋的人多了,我也用過水果刀,朱沁的前男友小張也用過,我們都可能留下指紋。」



    「你不知道嘛?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



    「那是凶案發生在自己家的情形下。照你這說,我的嫌疑比你們都大,女性死亡,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伴侶。」



    「我有強烈的動機。警察問起我們的關係,我一五一十地說了。我的確恨過她,詛咒她去死。」



    這下我不知道說什好了。葉菲兒直視著我的眼睛,輕聲說:「但她真的不是我殺的,你相信我嗎?」



    我避開了她的目光,說:「我,我相信你。」



    「騙人!」她甩開我的手,氣呼呼地走了。



    我又問了其他幾個朋友,他們都沒發現什異常情況,隻有一位說:「我酒喝多了,出現幻覺,好像看到兩個鍾馗。」



    四、往事



    我爸出院後暫時在家靜養,醫生叮囑按時服藥,保持心態平和,避免大喜大悲。經過這次風波,他蒼老了許多,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長籲短歎,情緒不佳。



    我硬著頭皮問他朱沁的葬禮怎辦,他發呆半天才讓我去問問許隊案子有什進展。我還沒去打電話,許隊已經來了。



    我在草坪上迎接他們,問許隊凶器上有沒有我和葉菲兒的指紋。



    許隊警惕地盯著我,「你問這做什?」



    「我想知道我們是不是嫌疑很大。」



    「你們每個人都有嫌疑,這不是你該管的。」



    我按許隊的要求先帶他們去見我爸。許隊關心了一下我爸的病情,然後問起朱沁是否曾在生意上與人結怨,我爸報了幾家公司的名字,說和他們起過衝突。我在一旁努力回憶那晚參加活動的人有沒有這幾家公司的。



    許隊突然問了一個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問題:「你們對朱沁的過去了解多少?」



    我大感疑惑,嘴說著「那還是比較了解的吧」,眼睛卻瞟向我爸,發覺他露出一絲不安。



    許隊翻了翻筆記本,說:「根據我們的調查,朱沁在上大學期間認識了五十多歲的美國籍男性白人麥克,畢業後很快跟這個麥克去美國結了婚。她在美國讀書的學費、生活費都是麥克提供的。三年後她 MBA(工商管理碩士)畢業,就和麥克離了婚,還分得了一筆財產。」



    我爸勉強笑道:「我們隻調查了她的學曆,沒想到她年紀輕輕、又一直在讀書,竟然在國外有過婚史。」



    許隊看了看我爸,又看了看我,繼續道:「她回國之後,長期和多名男性同時保持親密交往,這些人或多或少都對她的事業有所幫助。」



    我剛想問「結婚後也是這樣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想想我自己也不是什好男人,花天酒地的作風甚少收斂,和前女友們也藕斷絲連。



    我爸打了個哈欠,疲倦地說:「各位警官們還有什想知道的嗎?」



    「今天先這樣吧,您好好休息。」



    來到二樓的走廊,許隊冷不丁湊近我耳邊,低聲說:「屍檢顯示,朱沁懷有身孕,六周左右。」



    我一陣暈眩,雙手扶著牆壁才勉強站穩,喃喃道:「怎可能?她從來都沒有提起過。」因為她經常加班到很晚,有的時候又回自己家住,我竟然都沒有注意她是否有過早孕反應。隨即一個巨大的疑問浮上心頭,為什,為什她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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