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不是李尋歡？”

    風四娘又一次問道。

    於是，李司機又一次搖頭。

    他的臉上滿是苦笑。

    這一路上，這樣的一個問題，風四娘不厭其煩地問，問了至少不下一百次。

    他的頭也搖了不下一百次，搖得頭都有點發暈了。

    風四娘不死心，張了張嘴，又要再發問，於是李司機趕緊搶在她的前頭問了她兩句。

    “你不是很喜歡蕭十一郎？你為什不跟他去，又跟著我來了？”

    風四娘道：“他急著要去找那個什沈姑娘，我跟著去幹什？看他們二個在我麵前捏捏摸摸、親親抱抱？”

    李司機苦笑道：“那你沒有其他的事要做了？”

    風四娘道：“哼，我要做的事多得很，本來也沒空理你。可是，我聽你說你要急著去找兩個人，一個叫郭大路，一個叫燕七。我見你對這一帶的路道不怎熟悉，看在你把我從玩偶山莊救出來的份上，所以便帶著你找找看，打聽打聽，免得你自己一個人亂走亂竄，一不小心，又闖到哪個不該去的地方去了！”

    她忽然瞪了李司機一眼，道：“我看你苦著個臉，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難道你不喜歡我跟著你一起？”

    李司機搖了搖頭，笑了笑，低頭把玩著手中的兩柄飛刀，沒有說話。

    其實，他想說：“你知不知道，在另外的一個世界，還有個一模一樣的你，樣貌一樣，脾氣一樣，連拿眼睛瞪人時的樣子也是一樣。如果此刻是她陪在我身邊，無論接下來要去到哪，我都一定一定，非常非常的開心歡喜！”

    他還想說：“就算你和她一模一樣，樣貌一樣的漂亮迷人，脾氣一樣的火爆炸裂，眼睛瞪人時也是一樣先把鼻子皺成一團，然後嘴巴翹得幾乎要上天，可是……你終究不是她……”

    馬車依舊向前走著，車廂慢慢安靜了下來，對麵那人不再發問，似乎已是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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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的時候，到了一個小市集。

    李司機和風四娘找了一處酒館，又挑了一張空桌子坐了下來。

    風四娘看到街對麵有一個賣雜貨的貨郎，於是興衝衝地跑去看那貨郎的攤子去了。

    李司機一個人坐在那。

    酒菜還沒上，他忽然覺得有種不安的感覺從背後升起。

    他轉過頭去，先是看到了一雙手，一雙擺在桌子上的手。

    一雙細而長、關節凸出、筋骨嶙峋的手，就那靜靜地擺在了身後那張桌子上。

    他一驚，整個人幾乎要跳起來。

    然而他還是沒有跳起來，他強行定了定心神，順著那雙手往上望去，看清了那雙手的主人的樣貌。

    相同的衣著，相同的樣貌，不同的是眼神。

    從他的眼睛射出來的，是一種野獸般閃閃發亮的光芒。

    而不是那種死寂的，讓人一眼徹骨冰冷、仿佛瞬間就要墜入到地獄的眼神。

    那人也看見了李司機，於是，他朝李司機笑了笑，說道：“你好！我叫荊無命！”

    當他笑起來的時候，他的整個人看起來就變了，那種野獸般的感覺竟然消失了，他看起來是如此的和善，如此的溫暖，就像你家隔壁的一個從你小時候看著你到長大的長輩一樣。

    李司機也笑了笑，說道：“你好，我叫李四！”

    荊無命點了點頭，指著坐他身邊的一個小孩子，道：“這是我新收的徒弟，他叫路小佳！”

    那小孩子看起來很調皮很不乖的樣子，他拈起桌上一顆花生，拋起來，拋得很高，然後張開口將它接住。

    花生的殼還沒有剝，他就這樣大嚼起來。

    荊無命含笑看著路小佳，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跟著抬頭，凝視著李司機。

    他不笑的時候，李司機總是感覺整個人會有一種非常不安的感覺。

    荊無命看著他，忽然道：“你是不是在找兩個人？”

    李司機心下頓時一個咯，半晌才道：“你怎知道？”

    荊無命又笑了起來：“我從小就鑽研陰陽五行算命之術，靠這個在江湖上混了半輩子，竟然還沒餓死，還有些積蓄，還有人願意拜我為師，所以，說明我這人看相算卦的本事還算不錯！”

    李司機一時竟然不知道怎接話。

    荊無命又道：“你我今日有緣碰上了，我也不收你錢，免費給你指點一下。”他將頭伸了過來，低聲道：“離這不遠有個地方，叫作富貴山莊，你如果要找人的話，不妨去那看一看！”

    說完，他的頭縮了回去，又溫和地笑了笑，然後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來，朝李司機敬了一敬。

    他將酒一口飲幹，然後又拍了拍路小佳的頭，師徒兩人一齊起身，很快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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