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星配件廠

    始建於1936年，建築高大且厚重，仿佛一位曆經滄桑卻依舊堅韌不拔的老者，見證著時代的變遷與興衰。

    廠區內，一排排整齊的廠房被陽光勾勒出硬朗的輪廓，機器的轟鳴聲與遠處偶爾傳來的鳥鳴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曲獨特的工業交響曲。

    曹衛國和周永建並肩走在通往車間的小道上，兩人的步伐雖不緊不慢。

    本來曹衛國是不想參與這次視察的，可是架不住周永建再三要求。

    眼下周永建在紅星集團獨掌乾坤，他也有意“跑路”了。

    像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他是不想參與。

    有這個時間，他不如多去琉璃廠轉轉，多寫幾個劇本，多出去幹點兒正事兒。

    光是京城，陳雪茹、於莉、吳盼、蘇梅、金秀……那都排著隊呢。

    哪兒有閑工夫幹這些麵子工程，對著工人打官腔？

    你不嫌煩，工人都嫌煩。

    然而，周永建不這想，他現在可是精力旺盛，恨不得住在集團，連家都不回了，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好像集團離了他就要倒閉似的。

    配件廠為了迎接檢查，那也是做足了準備。

    走進廠區，第一印象就是整潔與有序。

    道路兩旁，綠樹成蔭，沒有一點兒垃圾，與那些傳統印象中塵土飛揚、油汙遍地的工廠形象大相徑庭。

    車間內，設備幹淨，光可鑒人，工人們身著統一的藍色工裝，戴著安全帽，正專心致誌地操作著機器，臉上洋溢著對工作的熱愛與專注。

    周永建滿意的點頭，這份精神麵貌不錯。

    然而，午餐後的一個小插曲，卻讓這份和諧的氣氛蒙上了一層陰霾。

    當他們漫步至第三車間附近時，廣播突然發出聲音：“通知！通知！為完成生產任務，從今天起每晚加班2小時。”

    “我可喜歡加班，多加班可以多拿加班費。”

    一個年輕工人滿臉笑容的說。

    一個中年工人有些生氣：“你啊，這就是歡迎剝削，加班這是不好的，毛主席要是知道了一定不會允許，三天兩頭的加班到深夜，這是把人當牲口用啊，身體累垮了，要錢有什用？老婆孩子誰管？”

    年輕工人咧嘴笑道：“我可不管他剝削不剝削，反正比我在農村種地掙錢多，我樂意加班，天天加班才好呢，那樣我今年就能攢夠錢蓋房子娶媳婦兒了。”

    周永建看向曹衛國，笑著問：“衛國同誌，對於加班這個事情，你怎看啊？”

    曹衛國沉吟片刻，緩緩說道：“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隻憑三言兩語，我也不好胡亂評價。”

    隨即，周永建將目光投向了楊廠長。

    楊廠長顯得有些局促不安，急忙解釋了加班的原因：“書記，我們廠從鵬城的長城摩托車廠接了一個大訂單，不加班加點沒法兒按時交貨，如果不能按時交貨要支付一大筆違約金，所以才臨時決定加班生產。”

    吳振山如同利劍出鞘，神情嚴肅的問：“你們接訂單的時候怎不是事先評估交付時間？不評估生產力夠不夠？這盲目的接訂單，你們把工人當什了？他們是有血有肉的工人不是冰冷的生產機器？你這樣做，實在傷害工人的權益，傷害工人的身體，你這是違反規章製度的。”

    楊廠長驚慌的解釋：“書記，我也是為了配件廠的效益啊，好不容易來了這一個大訂單，要是不接，工人們就有工作，沒有工作就沒有工資，我在接訂單前是詢問過工人們的，工人們也是支持的，所以我才接了訂單。”

    吳振山生氣道：“效益，效益，開口效益，閉口效益，我們是社會主義還是資本主義？我們是為人民負責？還是為資本負責？你是國家幹部還是商人？你的眼隻要錢嗎？組織是這教育你培養你的嗎？”

    楊廠長被問得啞口無言，額頭上的汗珠清晰可見。

    他試圖辯解，但話語顯得蒼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