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

    夕陽如血，緩緩沉入西貢港的天際線，將波光粼粼的海麵染上了一抹絢爛的橙紅。

    海風帶著微鹹的氣息，輕輕拂過岸邊，帶著幾分涼意，卻也夾雜著幾分即將遠行的未知與期待。

    曹衛國與康九並肩走在港口的水泥路上，兩人的影子被拉長，交織在一起。

    倉庫的大門在吱嘎聲中緩緩打開，一股混雜著木材、油脂等多種氣味的氣息撲麵而來。

    倉庫內，燈光昏黃，各式各樣的物資堆得滿滿當當，從成箱的罐頭到整捆的布料，從包裝精美日用品到厚重的糧食袋，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曹衛國走到一堆箱子前，輕輕拍了拍那堅實的木箱：“小九，這一共是250噸物資，是我的心血，也是你東山再起的第一步。”

    “接下來由你負責押運這批物資，送到南非的鼎安商貿，事成之後，你從貨款中拿走一半，足以讓你在香江站穩腳跟。”

    康九聞言，眼眶不禁微微泛紅，猛地彎腰，深深地向曹衛國鞠了一躬，聲音因激動而略顯顫抖：“衛國哥！您的大恩大德，我康九這輩子都記在心，四九城的那些風風雨雨，讓我看清了人情冷暖，隻有您，在我最危難的時候拉我一把，以後，我這條命就是您的了，刀山火海，隻要您一句話，我絕不皺一下眉頭！”

    曹衛國伸手扶住康九的肩膀，將他扶起，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

    康九雖出身平凡，無依無靠，在四九城全靠自己在四九城摸爬滾打，才闖出了一片天地。

    然而，全國嚴打的浪潮洶湧而來，康九那些年的“江湖義氣”和“兄弟情深”，在鐵拳下顯得脆弱不堪。

    手底下的人一個個落網，他也成了驚弓之鳥，不得不遠走他鄉，尋找一線生機。

    雖然自從跟了曹衛國後，康九已經很少去摻和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可是手底下的兄弟多，人多就是非多。

    更何況，康九綽號“小混蛋”，願意跟著他混的人，能是什貨色。

    打架鬥毆，吃喝嫖賭……偷雞摸狗的也不少。

    哪怕康九沒有直接參與，但他是這些人的老大。

    這個是事實跑不掉，摘不清。

    嚴打期間，一個男的對著路過的女同誌吹口哨，那都是流氓罪，偷看女同誌上廁所無期，舞會上男女接吻，女的無期，男的死刑，女同誌和多名男同誌進行集體運動，那是要遊街、槍斃的，打架鬥毆從嚴處理，洗澡進錯門到了女賓，判8年，從工廠扛一根梁木回家，判6年，村老漢開黃腔，判5年……而這些隻是嚴打的冰山一角。

    在這樣的嚴厲打擊下，國內風氣為之一清，流氓、混混都成了過街的老鼠。

    康九的事情不光彩，一些事情要是暴露出去，隻要被抓那十有八九是看不到明年的太陽了。

    沒辦法，康九拋家舍業，逃到了南方避難。

    “小九，人生在世，誰沒個起起落落呢？”

    曹衛國語重心長地說：“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陣風會過去的，你放心，隻要我曹衛國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你餓著肚子。”

    康九聞言，眼眶更加濕潤了，用力點頭，聲音哽咽：“衛國哥，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康九雖然沒讀過多少書，但我知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您對我的恩情，我康九一輩子都還不清，但隻要您需要，我隨時待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