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東平府新到孩子王 落雨街初見李瑞蘭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街2000 本章:第五回 東平府新到孩子王 落雨街初見李瑞蘭

    詩雲:

    海洋映藍,江河夜幻星。

    雲泣風吹過,英姿留卿眸。

    上回書到,史大一行人打馬東平府,進城後,急尋了一個驛站往家寄信,驛館隻有一個年老體衰的館丞,見了來人,也不動彈,腳支在桌子上,半閉著眼睛哼哼唧唧,史大把書信遞給他,他也不接,用下巴點了點桌子,史大著急送信回家,隻好從衣服兜掏出一塊一兩的銀子,館丞立馬像年輕了十歲,眉開眼笑,細細詢問了地址,史大又囑咐,送到以後討個回信,還給一兩銀子,館丞滿口答應,史大走出門,看到驛館門口瘦的像驢一樣的馬,歎了一口氣,索性給他留下一匹快馬,囑咐到一定要快去快回。又走幾步,心想,這老頭子不會賣了馬,故意不回來了吧,對於東平府的官差,史大實在沒有一點信任,於是加價,討到書信,再賞他五兩銀子,才放心,畢竟一匹馬總也賣不到四兩銀子吧。

    在城,眾人找到一個街邊茶攤歇腳,中毒的莊客已經能走動,史進也醒了過來,一言不發,自從那晚以一敵九,殺了九個惡賊後,眾人都有點怕他,倒不是沒見過sh rn,隻是那樣的虐殺給他們留下巨大的心理陰影,眾人話也少了,每次點什,總要看一下史進的臉色,史進偶爾看誰一眼,誰就嚇得舌頭打結。史大不怕,他畢竟是史進的父親,他明白,雖然是為了救人,迫不得已出手,史進心還是有點膈應,史大嘴笨,也不知道怎開導一下孩子,就什也不了,打定主意等回家和娘子商量商量再開導,實在不行就找香苑那丫頭開導,史進雖然打就乖,也常有想不明白的事,每年村唱戲,他都會問一堆問題,為什梁山伯不直接帶走祝英台,為什唐明皇要殺楊貴妃,華容道關羽不殺曹操對不對,等等等等,夫妻二人都不是讀書人,隻知道對錯,卻不出個所以然,史進就去問香苑,香苑道理可多了,總能滿意的打發走史進。

    “因為梁山伯慫啊。你要碰上這種事,一個攔就打死一個,兩個攔就打死一雙。”

    “因為唐明皇弱啊。要是他打的過安祿山,老婆就不用死了。”

    “不對啊,關羽看上秦宜祿的老婆,曹操不給反而還占為己有,衝這關羽早該殺了曹操。”

    雖然是歪理,卻總能服史進,史進腦子的是非觀,十有**是香苑灌輸的,這次主持公道殺了壞人,心還是疙疙瘩瘩,史進也好想快點回去,聽姑姑講道理開導他一番。

    這時,一個莊客怯生生的問:“大郎,史進咱們吃點什?”史進在想香苑的事,正發呆,被問話打斷,一時也不知道什,隻是一愣神,就把那莊客嚇了一哆嗦,史大看這壓抑的氣氛,心略一琢磨,道:“諸位知道今是什日子不?”

    眾人疑惑,路上行走多日,早不記得時間了。

    史進緩緩:“爹,是你的壽辰吧。”

    史大哈哈大笑:“沒錯,今算起,老夫就三十六歲了,哈哈哈。”,前文過,宋人三十六歲稱老夫,史大就不能叫大郎了,隻能叫太公。按如今的國標,三十六歲算是中年。

    眾人聽了,紛紛改口:“難怪從沒見你辦過壽宴,原來年年都在路上過。恭喜史太公了。”,史大又俯下身子,和史進:“以後,你就是史家莊的大郎了。爹爹老了,要做太公了。”

    史進看看父親,確實已經有點顯老,頭發中偶有幾根銀絲,眼角也多了皺紋,史進深吸一口氣,索性暫時忘了那九個醃臢潑才,笑了起來,學著他爹的樣子,端起茶碗:“承蒙諸位叔叔哥哥照顧,今起,叫我史大郎吧。”,眾人一看史進形容如常,這才膽大起來,紛紛和史進碰杯,也都改口:“大郎!”

    這個生日宴會就在街邊攤辦了起來,忙壞了二,史家莊眾人要吃牛肉燒鵝,要喝酒,他這破店沒有,隻能滿城采買,好容易湊齊,眾人吃好喝好,史太公把三兩銀子拍在桌子上:“多出來的,賞你了。”,二樂的合不攏嘴,忙道謝,現在這個季節,城的逃荒者也比一個月前多了,紛紛上來討錢,史太公喝的微醺,一時豪氣大發:“你們都別用銅錢打發人家,拿銀子出來,咱家史大郎剛給咱賺了筆大錢。”,眾人紛紛拿銀子來散,逃荒的饑民各個感恩戴德的離開。

    這時,史太公拍了一下腦門:“糟糕,我居然忘了,這破東平府城,沒有像樣的客棧。”

    二上來答話:“軍爺,您何不去城西租個院子,你們人多,獨門獨戶最好,放車馬也方便。”,史大一想,對啊,確實,來東平府修整一個月的決定,是他在馬背上疼得不行,臨時想到的,確實沒有好好謀劃,史太公問道:“二哥,你能找到喂馬的草料不能。”

    “能,城西的草料場就賣。”,城西草料場是軍隊的,東平府這邊吃空餉嚴重,朝廷撥了一百匹馬的草料,營中未必有十匹馬,草料多被軍健偷偷拿出來販賣。

    史太公大喜:“二哥,我給你五兩銀子,你幫我喂馬,就一個月,我們走前,再給你五兩,你看好不好?”

    二到:“沒問題,何須這多銀子,大爺給的三二兩,人就感激不盡了。”

    史太公他們在城中采買一番後,傍晚才去到城西,東平府從五代起就是個軍府,城西原本是前朝大周柴世宗時的一處軍營,都是方方正正的四合院,院子很大,都配有馬廄,每個馬槽上都刻著大周顯德年製,前朝柴家皇帝陳橋讓位給宋朝太祖皇帝,所以大周的一應年號稱謂,宋朝都不忌諱,反而崇敬有加。本來這些都是公家的財產,神宗子年間,被前前任太守賣給本地一個賣生藥的財主,名喚方樸,方樸把正整條街租了出去,破產失地的人進城來都租住在這,也沒有什營生,久而久之,整一條街都是靠暗門子,男女老少都靠女人家風塵賣笑生活。史太公他們一進街就感覺到了一股脂粉氣,冗長一條街道,每個門口都有個婦人,或者插手站著,領口敞開,隻係一個扣子,露出肚兜,還要在胸前插一條手絹,或者板凳上坐著,翹起二郎腿晃著腳,衣服像是剛被人撕扯過,舉止輕佻,語氣風騷,看到史太公一行人進了街,都揮動起手絹,喊著:“軍爺進來玩會。”還有幾個急著開張的湧了上來,生來硬拽,就往門拖。史太公不理,手在刀柄上一握,婦人們被嚇住了,都不敢上前。

    娼妓這事,寰宇世界古往今來都有,一但繁盛,背後必然有莫大的悲劇,一朝衰落,也一定是人頭滾滾,看官若不信,請看,古歐洲的西西島,海盜搶劫村莊擄掠來的女人都屯在這,供來往的海盜縱欲,生下孩子就扔到海淹死,可憐,兩個孩子沒死於波濤,被隻母狼收養,這兩個孩子後來一統羅馬帝國,率領千軍萬馬重回西西島,把島上一幹海盜全部殺掉,如屠豬狗。前朝大清年間,江淮一帶被紅毛禍害,農民流離失所,販賣雛兒橫行,世人稱為“揚州瘦馬”,本朝開國以後,太祖武皇帝下令鏟除,民團殺得七萬人方才平息,太祖武皇帝隻:“殺得少了。”,東平府被個鳥太守折磨的民不聊生,破產失地的農戶,進城也找不到營生,都淪落到這些旁門左道,前幾回道大名府收留饑民,紛紛組織起來,或出徭役,造壩修路,或是出工,打鐵釀酒,或是勞力,熬鹽開田,都能找到正經營生。不像這東平府,即使哪個饑民有造屋盤炕的手藝,也沒有食吃,不瞧這大zhu nin間的房子還在住人?

    略走了幾步,看到一個公子哥樣的漢子,在一家門口大罵晦氣,史太公上前,那公子立馬收起囂張的樣子,:“幾位軍爺來這做甚?”

    太公:“尋院子租一個月。”

    那人大喜:“人就是這整條街的房東。”,這人是方樸的孫子方質,諢名王孫,是個紈子弟,一個月的勞動就是每月末來城西收租,手下養著一波閑漢,和東平府的守將董平最是要好。

    “公子在此作甚?”史太公問。

    那rn in露難色,看到這一群穿官家衣服的漢子,也不敢謊:“人今來收租,這院的婆娘上吊了,您晦氣不?死過人的屋子,哪個大爺樂意來玩?這群婊子拿什交我的租。”

    有多嘴的問:“為什上吊。”,史太公早已麵色一沉,不做聲了。

    “這婊子的男人,賭錢把她輸出去了,你一個**,跟誰不是跟,裝什貞潔烈女,居然上吊了,剩下兩個孩子,大的女兒還不到賣的年紀,的是個男孩,賣了也抵不上我的損失,晦氣,晦氣。”

    太公早就聽得不耐煩了:“我那人,我們要租三個院子,可有?最好連在一起。”

    那公子哥又麵露難色,“不巧,沒有啊,這個院子雖死了一個。也隻空出兩間屋子,院還住著一個唱的,是米商馬員外養在這的。左右的兩個院子也沒住滿,但都各有一家賣的,東邊這一出還好,隻有一個婊子,西邊的住著一家三口人,女的是賣的,男的是個瘸子,靠老婆養著,還有個女兒,還沒到年紀。”,那人滔滔不絕的著,聽得太公頭皮發麻,掏出一錠十五兩的大銀,那人立刻閉嘴,笑的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軍爺你稍等,我立刻派人把這幾個院子的人攆走!”

    “不必了,合租就合租,錢不少你的,隻是告訴他們,院子不要放東西,我要喂馬用。”,那人滿心歡喜,忙是,心下想這幾個軍漢真會玩。這時,兩個漢子從院子抬出一句屍體,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女人,舌頭吐出來,眼睛上翻,脖子上兩道淤青,一個男孩追了出來,也是七八歲的樣子,哭的滿臉鼻涕,房東又招呼幾個壯漢:“把這兩個孩子拖出來,屋的東西都扔出來,給軍爺騰地方。”,那男孩一直哭,哭的人撕心裂肺,被個大漢一把抱起,房東大罵:“閉嘴,莫哭走爺的生意。”,男孩哭的更大聲了,房東忙對史太公笑:“對不住軍爺,打擾了。”,這時一個十一二歲的丫頭,挎著個包裹走出來,一把摟住弟弟,摸著後腦哄著:“乖,別哭。”眼眶沒有一滴淚,這丫頭也是頗有姿色,房東正盤算著,能不能賣了這姐弟倆,好平了這幾個月欠下的房租,嘴一直念叨著晦氣,晦氣。

    每次來東平府,史大都是一肚子火,抽出馬刀一刀辟在門上,嚇得眾人一跳,男孩也不哭了,太公道:“三個院子我租了,兩個孩子留下,你拿錢滾蛋,再多一句,砍下你的狗頭!”。

    王孫一看這架勢,也不敢多話,把一把紙扇插到衣領中,拿了銀子走了,手下閑漢跟在身後,卻把屍體也留下,走到巷子口,王孫喊了一句:“軍爺玩好!”,笑得很嘲諷。

    就這樣,史家的車隊住進這三所挨著的院落,兩個孩自然是留在院子,史大出錢給他們的母親買了一口棺木,托幾個力巴抬到城外草草埋了,這一雙兒女也不可能操辦什葬禮。史太公到底是個有盤算的人,想住在此等是非之地,也要多加心,他和幾個單身的莊漢住在死過人的院子,在當中,東麵的屋子安排一對舅甥,一對叔侄,和一對父子,他們動什邪念也好有個約束。史進一個人住到西麵的院子,貨物都堆放過去,方便看管,史進把給母親買的遼參用一個嵌金的楠木匣子裝好,就放在自己枕頭下,什丟了也不能丟了這個。史太公隻囑咐了一句:“在城中無論出了什事,也莫要sh rn。”

    眾人安排好,一身的硬傷早疼的難以自持,紛紛回屋上藥睡了,那個姑娘跪謝了史太公的恩情,帶著弟弟在柴房睡去了,她早已打定主意,要是能賣身給這些軍校,自己的弟弟也能有個前程。之前我們常年級問題,到了年級就是指十四歲到了,可以出去賣了,這並不是什朝廷的法律規定,乃是個風俗,徽宗子的姘頭李師師就是十四歲賣身給了當時的端王,端王每日在這溫柔鄉廝混,樂不思蜀,上行下效,成了風尚,老鴇子們養的雛兒必定在十四歲生日那,把hu y賣個大價錢,正所謂憐玉體橫陳夜,已報周師入晉陽。宋國這等風俗,也難怪日後被金人侵門踏戶,掠去兩個帝王,他們的淫威也就敢在這些十來歲的姑娘身上撒,在蠻壯的北地騎兵麵前,卻溫順的像騸過一樣,高宗趙構在臨行後宮時,被金國騎兵嚇到,從此不舉,實在滑稽,隻是可惜了嶽飛。

    且眾人在城西養傷,史進卻是沒有傷,一身力氣沒出發泄,每走街串巷的溜達,腰一包包銀子,看哪能買一條齊眉棍。一日間,看到一群鬼正在打架,幾個衣著破爛的孩倒在一邊,當中打人的也是幾個鬼,大的不過十五六,的也有十一二,都穿著守軍的衣服,明顯大上一號,正圍著一個孩子拳打腳踢,史進衝上去,一把攔住,打人的看到來人也穿著軍裝,卻是大名府的款式,於是:“外地的軍,為什多管閑事。”

    “什大軍軍的,你們為什打人?”

    “為什?”幾個人笑道,“這幾個混蛋碰撒了爺的一碗酒,軍爺你要不要打?”。

    “一碗破酒罷了,賠你便是。”

    “賠?軍爺,這幾個窮鬼賠的起?爺那一壇好酒足足要三百文錢,他們”,那人正要吹,史進早掏出一顆二兩的銀子,“店家,酒,拿五壇來,再拿肉來下酒。”,其實史進沒喝過酒,隻是學著他爹的樣子。眾人都看到史進那一包包銀子,以為也是個富家子弟,都圍攏上來,這些人都是富家子弟,不過也就是這東平府矮子麵的高個,也沒見過這一包銀兩,史進喊:“我也正無聊,請大家喝酒。”,那些人一起叫喊好,一桌人就坐下,那幾個衣服破爛的孩子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轉身要走,史進喊住:“喂,那幾個,我請大家喝酒,沒聽見?”

    那幾rn in色猶豫,有個膽子大的坐到鄰桌上,幾人都跟過來,十幾個鬼就大模大樣坐下吃酒。史進先吃了一大隻燒鵝,油的慌,喝了一大碗酒倒是舒服,雖然酒不好喝,總是嘴有味,史進想,怪不得爸爸這愛喝酒,沒有酒哪吃得下這多肉,史進母親身體不好,家吃的清淡,史進饞了就去香苑姑姑那吃,香苑煮肉總要放山藥白蘿卜,把肥油都吸去,今要是沒有酒,這油乎乎的大鵝真是吃不下。

    “軍爺是大名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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