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灑落到方伯身上,方伯顯得神采飛揚。
芳草看看日頭,:“秦大公子,該吃午飯了。”
三人遂下車到路邊客棧用飯,用完之後方伯強烈要求帶上幾壇汾酒上路。
秦玉:“您老喝完酒,還能駕車?”
方伯眼一瞪,:“誰我要喝完酒駕車?我邊喝邊駕車。”
二人拗他不過,搬上幾壇酒。
秦玉:“方伯,對於令先祖的事兒,您知道多少?”
方伯道:“知之甚詳。”
秦玉又問:“對於李大將軍呢?”
方伯想了想,:“雖無文書記載,口頭流傳的也足夠你們聽上半的。”
路過彎口,方伯急勒馬車,雙手發力,馬車飄移過去。
芳草掀開車簾問:“方伯出啥事啦?”
方伯:“正練飄移呢。”
秦玉:“您老拐上幾個彎兒就是飄移,下帶劍的不都是武林盟主了?你倒是玩爽了,還讓車人活不活了?”
方伯回頭一笑,露出黃黃的牙齒,:“酒沒事吧?……沒事就好……秦公子你問。”
秦玉:“李之光將軍領的兵曾在他走後,一夜之間死光光,你知道咋回事?”
方伯:“江湖人盛傳是鬼打牆,哼哼,習武之人豈能相信鬼神之!”
芳草問:“令先祖是軍中大夫,是否也在那次災難中喪生了?”
方伯傲然道:“我先祖乃一代神醫,怎會喪生?”
秦玉:“當大夫和鬼打牆……有關係?”
方伯:“你也信鬼打牆?虧你褲腰上還別著刀!”
芳草:“是劍,沒刃兒的劍,用來鋤草可管用了……”
秦玉拉拉芳草:“別嘰嘰歪歪的,聽方伯……方伯到底怎回事兒?”
方伯:“幾千名將士並非遭鬼打牆,而是遭人下毒。”
秦玉失聲道:“唐門!”
方伯一激靈,道;“你子別那大聲好不好?心隔牆有耳!”
秦玉:“唐門為啥下毒?”
方伯:“元順帝時,唐門門主接受招安,為韃子賣命,江湖人士多不齒,可忌憚唐門武功了得,卻也莫可奈何。太祖皇帝奪皇位時,李之光大將軍殺死唐門門主以儆下,從此與唐門結下仇怨,唐門則毒死李之光手下將士向朝廷示威。”
芳草:“後來如何?”
方伯道:“當時太祖皇帝初登龍位,百廢待舉,不過此事重大,也顧不了這多了,太祖便想派軍隊剿滅唐門一族,後來有人,皇上剛登基,不宜殺戮過重,太祖皇帝便讓李之光自己辦。李大將軍手下有三名俠客,與大將軍出生入死,甚是忠心,李將軍打算與三位俠客共進唐門,親手殺死唐門之人為兵士報仇,不料臨行前晚便遭人暗算,死在房。太祖聞之,龍顏大怒,即刻點兵圍剿唐門,大臣們和三位俠客力勸太祖皇帝,其他的事更重要,此事可放一放,三位俠客自告奮勇前去唐門為李將軍報仇,太祖便應允了。”
芳草:“後來如何?”
秦玉:“女人好奇害死貓,你別插話,讓方伯。”
方伯:“那晚,三位俠客潛入唐門。見唐門處處白幡,竟是一個男人也沒有,隻有婦孺哭哭啼啼,三位俠客心生不忍,便回皇宮向太祖皇帝稟告此事,太祖歎息一聲,此事竟是不了了之!”
秦玉問:“那三位俠客呢?”
芳草:“男人好奇害死狗,你別話,讓方伯。”
方伯:“三位俠客相約,以誅殺唐門之人為己任,代代相傳,如若唐門為非作歹,就算追殺他到千之外也要將其殺死,這份義氣!唉……我輩難以望其項背呀!”
秦玉:“令先祖……”
方伯:“先祖麵見李將軍後,明原委,自慚無力救治將士,竟拔劍自刎了!”
秦玉:“好好!方伯衝令先祖這份豪氣,當浮三大白!”
方伯接過酒壇,“咕嘟咕嘟”喝下大半。
芳草問:“那三位俠客都叫什呀?”
方伯:“這我不知道,估計江湖人都不知道,除了他們的後人,我隻知道他們一個姓劉,一個姓孫,一個姓曹。”
秦玉心道:“孫開山老爺子,曹大鏢頭莫非是俠客之後?他們可都對唐門是深惡痛絕啊,卻不知道姓劉的是誰。”
方伯臉色酡紅,不知是酒,還是夕陽。
秦玉問:“方伯,您聽過秦無風沒有?”
方伯:“大俠嘛,自然聽過,但他武功雖高卻談不上俠。”
秦玉:“為何?”
方伯:“俠之大者,乃憂國憂民,以拯救下蒼生為任,救民出水火,解民脫倒懸,像令先祖這樣隻平定江湖之亂的,嘿嘿,算不上俠。”
秦玉奇道:“你怎知秦無風是我先祖?”
方伯淡然道:“能佩戴無刃之劍的,除了令先祖,還有誰能裝深沉裝成這樣。”
秦玉怒道:“不許侮辱先祖!”
方伯:“秦公子您別氣,我隻是一家之言,江湖上提起秦無風誰不風雲大變抱頭鼠竄!”
秦玉忿道:“怎我先祖也是下無敵呀!”
方伯悠然一笑道:“下無敵,下無敵……秦公子,你涉世未深,功夫不純。對江湖來講你隻是隻螞蟻,而別的高手就是老虎,老虎會吃掉螞蟻嗎?或者,會踩死螞蟻嗎?都不會,隻要你躲得巧妙,你有自己的優勢,當你心無敵意,也即是心中沒有敵人時,你便無敵於下。”
芳草:“為啥?”
方伯:“仁愛永遠比刀劍厲害。”
秦玉:“你的,我聽不懂。”
方伯:“你殺死一個壞人明什?你懲惡除奸?你武藝高強?都不是的,明你比壞人更壞。真正的好辦法就是讓壞人放下屠刀,重新做人。”
秦玉眯著眼睛看窗外並不刺眼的夕陽。
誰知道這個即將來臨的冬會怎樣呢?他感到寶劍的分量似乎更輕了,就像一截竹竿,或是一段枯枝。
到今他才明白,什叫俠客,怎樣做一個俠客。劫富濟貧除暴安良這類的舉動按方伯的法,都不能稱為俠。
大地哺育萬物卻無聲無息,這種博愛才是俠客性情中的必需,以暴製暴不是什好法,那隻是武林高手炫耀虛榮的資本。
秦玉越發覺得這個年輕的老頭有趣了,這趟車拉的,簡直不虛此行。
火石之聲響起,而後秦玉聞到煙草點燃的氣味,這種氣味沁到他的心底,讓他有種難言的舒適。
芳草看著秦玉發癡的樣子,心中暗笑,心想,老頭兒這一番話讓秦大俠撥開濃霧見日,茅塞頓開啦。
夕陽像患了病似的,就那無力地掛在邊一角,雲彩醉酒似地紅起了臉,路狹窄多坑窪,道路兩旁的樹葉大多掉光,彎曲的樹枝戳在半空中,像在向人索要,田野有的光禿禿,有的綠油油,遠處有明火閃爍,許是孩童們在田燒烤什吃食,一縷縷炊煙直直而上,鄉村真個如畫如詩。
秦玉:“我突然厭倦了,不想再帶把沒刃兒的劍東遊西蕩了。”
芳草:“為啥?”
秦玉:“鄉村一片祥和,沒有紛爭和屠戮,我吃飽沒事殺人玩。”
芳草:“那可不成,我爹的仇我尋思還得讓你報呢。”
秦玉:“你還想著報仇?我一個人再咋牛也不能滅人唐門呀。”
芳草:“不讓你滅門,殺個唐四就行。”
秦玉:“你得輕巧,我不滅唐門,殺個唐四,人家還不是會幹掉我?況且,我打得過他?他那兜兒啥都有,扔出來一樣我就夠嗆。”
芳草:“你真貪生怕死。”
秦玉:“螻蟻尚且偷生哩,何況我長這大還沒好好享受過呢,再了,拔劍而起挺身而鬥,那都是逞匹夫之勇,沒啥用,如若真想報仇,這事兒咱得從長計議……”
芳草:“你且計議與我聽聽。”
秦玉:“唐門要我做證,其中定有緣故,我們肯定是跑不掉的,到那時……我們總有機會報仇的。”
芳草:“希望倒是美好,就怕不好實現。”
秦玉:“如果沒希望,咱們就永遠實現不了。”
芳草:“秦大哥,我聽你的。”
秦玉頭一次聽到芳草鳥依人般地叫他“秦大哥”,先是甜蜜,後是肉麻。
女人嘛,時從父,長大從夫,夫死從子。一生都要依人,這是規矩,也是本性。
一個成功女人的背後,必定有個不為人知的窩囊男人,而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必定有個溫順聽話的女人。古往今來的男女,莫不如此。
一個女人若不擇人而依,就成了飄落的花瓣、凋零的樹葉,任意西東。
如果一個女人堅持單幹,那,後果是極其可怕的,帶來的災難也是空前的:她將擁有一些死的,失去所有活的——武則就是個好例子。所以,一個聰明的女人不但要知道如何表現她的“從”,還要知道如何不動聲色地藏匿她的“強”。
芳草:“你想啥呢,眼神直勾勾的?”
秦玉:“山人自有妙計。”
芳草:“來聽聽。”
秦玉:“妙計之為妙,完全在於它的隱蔽性,其實大家都知道該咋弄,就看誰藏得深了。”
芳草就你那破腦袋還能想啥妙計。秦玉我自個兒還捉過賊呢,計策都是我一手謀劃的。遂將捕獲黃金假麵人的過程詳一便,到興起之處,表情更是囊括四海包羅萬象,不免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芳草聽罷,不屑地:“什破主意啊,隻能明那賊笨!”
秦玉奇道:“此話怎講?”
芳草:“我要是那賊,絕不和你動手,一招未成還不快閃!逃跑也不會跳窗子,省得摔個人事不省。”
秦玉:“這正是我計劃的得意之處,算準他要跳窗的。”
芳草奇道:“你怎知他會跳窗?”
秦玉:“賊不一般都走窗戶嘛!光明正大地從門兒出去,那還叫賊?笨!”
芳草差點抽過去。
方伯勒住馬,回頭:“咱們先找家客棧住下吧,走了半,人也困,馬也乏了。”
秦玉:“方伯,您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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