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宿舍時,常常覺得內心特別寧靜。
我想,這應該是個寫的時間。
王波,當一個人感到無聊時不妨寫點東西,無論你寫什,到最後,你會發現它是篇,隻要你足夠無聊。
我看了看以前寫過的短篇,發現我真的很無聊。
這個長篇更是無聊時借以打發青春寂寞時光的工具。
我是在寫作,很傳統地寫作。
可許多時候,寫作卻成了炒作。
市麵上流行的文字讓人讀了頭皮發麻。
戀愛,叛逆,青春,出走,資。
完全控製了許多寫手的腦子和心靈。
他們被他們筆下的主人公騙了,被情節騙了。
主人公的美貌,財富和地位與他們毫無關係。
主人公的生活,他們更沒曆經過。
其實他們隻是躲在黑暗苟延殘喘的可憐蟲。
我承認我被秦玉騙了。
他比我有錢,比我自由。
這些都是我想要的。
秦玉卻沒有被自己的初衷欺騙,沒有想象中的那牛。
無論他回不回家,我都絕不會讓他擁有所謂的財富權貴和江湖地位的。
因為我可能會寫著寫著拍案而起:老子咋沒這些東西!
也或許會一把火焚之,落得個大地茫茫真幹淨。
然後起草下一部的大綱。
我知道,這樣做對於一個初當母親的人來,是致命一擊。
因為她會懷疑自己的生育能力。
作品的流產實在讓人泄氣。
寫作過程中雖有準母親的喜悅,但也有分娩的痛苦。
我能理解一個作家寫長篇時的感受。
每麵對空白的紙,腦子也是一片空白。
殺人的心都有。
我當初寫這個長篇時,本意是對所謂80後亮劍。
用電影的台詞就是:讓爾等看看什叫真正的劍!
可寫著寫著,這個念頭卻變淡了,我也變得寬容和容易感動了。
覺得大家都在討生活,都不容易,何必針對人呢?
實話,看不慣的事兒多啦,把山上的竹子全砍光也寫不完。
可我又能怎樣?
不過是“人一聲長歎”罷了。
我們選擇生活,生活也選擇我們。
我們選擇什樣的生活,生活也會選擇給予我們什。
寫作是我選擇的生活。
而寫作帶給我的,除了寫作中的樂趣,就是很深的失望。
因為我的稿子從沒發表過。
可我從沒質疑過自己的才華。
不會叼上煤氣管,不會服毒自縊,更不會拿槍塞進自己的嘴巴扣下扳機。
韓老爺子,千馬常有,而伯樂,嘿嘿,不常有。
現在的伯樂不少,總恨難遇良駒,千馬呢,也不少,常埋怨沒有伯樂。
我想,這應該是個狗屎運的問題。
哪你走運了,遇上伯樂編輯,他就對你百般護愛惜有加,如果沒運氣,一生都沒遇見一個伯樂,那就隻能死於槽櫪之間了,死前最好能反思一下:是不是我有問題?
伯樂最怕的是以千馬自居的駑馬,其實幹啥都不中,卻偏自己跑得快。
千馬最怕的是假伯樂,不讓自己發揮特長,卻用來賭馬,在自己身上榨取剩餘價值大發橫財。
結果,千馬鬱鬱而終,伯樂也含恨而死。
這一切,都是商業的結果,可我們卻不能是對還是錯。
我相信許多人的少年時代都和我相似,都是那愛做夢,都是以一顆拙樸的心來對待身邊的人。
可生活讓我們變得愛設防,讓我們原本明亮如鏡的心靈罩上灰塵。
或許,當我們在某一擦去這些灰塵的時候會發現,無論我們有多老,心還是少年的心。
中學時候常看些亂七八糟的雜誌,上麵有許多少年作家的文章。
文字雖青春,人卻老了。
實在很可惜。
這不是少年老成,這是垂暮之人的炳燭之明。
雖明,卻虛弱得很。
少年不該寫這樣的文字的。
魯迅先生寫少年時的趣事,是以一個少年的心寫的。像《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社戲》這樣的短篇真的是深沉雋永,意味悠長。
沈從文先生的《邊城》,拿到現在也算是篇“青春”了,他是用一顆少年心看湘西,不管是對歌還是出走,他的敘述都是那張弛有度,不急不緩,現代的青春中,那本抵得上《邊城》?
汪曾祺先生的《受戒》更是充滿了少年的情懷,語言或許不如流行華麗,情節也不似後者複雜,可那種淡淡的優雅和從容,淡淡的真和質樸,又有哪個作家比得上呢?
現代的寫作好像都帶著功利心了,誰都免不了俗,包括我。
真是寫作的悲哀。
古人歌以詠誌,文以載道。
我們呢?
我們又是為了什?
今氣真不錯,哈,真不錯。
那是一個無聊的冬夜。
我們宿舍兄弟幾個聊了一些無關學業的問題。
如你所知,男生宿舍不了這些,就這能聊那些了。
而學校女生又不是夢中情人的樣子,更沒有驚鴻照影怦然心動的感覺。
於是就各自回憶起家鄉的桃花和桃樹下的少女來了。
那時懵懂的心思如那個時節樹上的果實一樣青澀。所以現在想起來,隻恨當時太純潔了。
宿舍滅著燈,我們各自抽著煙。
橙紅色的火頭在黑暗中閃爍不定,一如初戀情人的眼睛。
由於是冬,屋開著暖氣,陽台便封得嚴。
五六條大漢同時抽煙,煙霧便久久不肯散去,不大會兒,我們都嚐到了窒息的快感。
其中一個哥們兒,當初我第一次看見她就是這感覺,像是誰掐著我的脖子,氣都喘不上一口。
另外幾個哥們兒紛紛表示讚同:就是,就是,掐住脖子這個味兒。
我記不清我初次看見初戀女友是啥感覺了,反正不是掐著脖子這個味兒。
於是,我在腦中極力能讓自己感覺掐著脖子的事兒是什。
想來想去有兩件。
一件是高考落榜,一件是接到大學通知書。
一樣的掐住脖子,一樣的喘不來氣兒。
來到學校後就沒這種感覺了。
隻求速死。
可我活得好好的,而且每都做出很傻很真的笑容。
不能反抗,就享受吧。
聽著他們講少年時代的風花雪月,我隻覺那些事情像上輩子發生的似的,與現在的我無絲毫關係。
我靠到床欄上,在黑暗中睜大眼睛。
如水的往事緩緩流過我的身體,能憶起的卻是時光在身上匆匆壓過的疼痛。
我想我應當寫篇。
一篇無關風月的。
哥們兒的笑鬧聲逐漸模糊,一輛馬車卻在我眼前越來越清晰。
我高興起來。
我的故事應該從馬車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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