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蟒山脈徹底陷入了死寂之中,雨水匯聚而成的細流,從焦黑的屍體上淌過。
剛剛熄滅的火海,冒出一縷縷輕煙,飄颻直上,朦朧了狼藉的山峰。
陳淵俯視大地,淡淡道:“爾等還要藏到什時候?”
平淡而又冰冷的聲音傳遍了整個血蟒山脈,過了一會,陸續有修士從石門崩塌的洞府中走出,或是從深入山峰中的地火殿走出。
飛上天空,大約有一百多人,都集中在血蟒山脈中心處。
也隻有這久經靈氣滋養的高山,才能擋住萬雷轟頂。
他們看著這位滅去血靈宗滿門的陳前輩,臉色極為難看。
這些人或是運氣極好,或是有意躲藏,避開了萬雷轟頂,活了下來。
但沒想到這位高高在上的化神修士,連他們這些低階修士都不放過。
陳淵眼神從眾人身上掃過,淡淡道:“爾等自行了斷,陳某還可網開一麵,放爾等神魂轉生,如若不然,休怪陳某讓爾等神魂俱滅。”
一名中年修士急聲道:“陳前輩,晚輩不是血靈宗弟子,是陰骸宗修士,奉宗門之命,潛伏在血靈宗中,打探消息,前輩饒命啊!”
周圍修士紛紛看了過來,有人滿臉難以置信,失聲道:“穆師兄,你竟是陰骸宗暗子?”
中年修士毫不理會,遁光升上天空,向陳淵深深拜下:“本派與血靈宗爭鬥頗多,前輩今日滅去血靈宗,晚輩欽佩不已,懇請前輩饒晚輩一命。”
陳淵上下打量著他,問道:“你當真是陰骸宗的暗子?”
中年修士連連點頭:“如假包換!前輩請看,這是本派獨有的白骨屍兵之術,還請前輩過目。”
說著,他一拂腰間儲物袋,喚出幾十具白骨骷髏,眼眶中兩點螢火,將築基修士圍在中間,陰風乍起,看上去頗為陰森。
但中年修士連連作揖,滿臉期盼的模樣,卻是徹底打破了這份陰森氣氛,反而顯得格外滑稽。
而下方存活下來的血靈宗修士,看到這些白骨骷髏,雖然不敢多言,但目光卻是露出驚訝之色。
陳淵掃了一眼白骨骷髏,淡淡道:“你且在一旁等候。”
中年修士長鬆了一口氣,深深一拜,飛到一旁。
眾人見狀,當即就有十幾名修士開口:“前輩,晚輩乃是魔元殿暗子,前輩開恩!”
“晚輩是天玄宗修士,奉宗門之命,來血靈宗潛伏,同為正道修士,懇請前輩高抬貴手。”
“奴家是合歡宗暗子,還望前輩垂憐……”
陳淵眼神在出言求饒之人身上掃過,淡淡道:“爾等既非血靈宗修士,自然不用陪葬,可在一旁等候……”
出言之人麵露喜色,陳淵又道:“本派長老稍後就會趕來,將此事通傳四大魔宗,並請各宗長老將爾等領回。”
“若是有血靈宗修士冒充,即刻抽魂煉魄,挫骨揚灰,連神魂往生的機會也不會有,爾等可要想好了。”
話音落下,便有幾人麵如土色,再不敢開口。
但其他出言求饒的各宗暗子,皆是鬆了口氣,滿臉感激之色,紛紛稱謝。
他們的感激之情並非作偽,在高階修士眼中,低階修士隻是螻蟻。
陳淵根本不用管他們是不是血靈宗修士,一並殺了便是,其背後宗門也不可能因為幾個暗子,而找陳淵的麻煩。
他們開口求饒,隻是僥幸一試,沒想到陳淵竟然真的肯饒恕他們,讓這些刀尖上行走的暗子,都大為意外,感激不已。
陳淵擺了擺手,他們連忙飛到那名陰骸宗暗子旁邊,看向下方血靈宗修士的眼神中,滿是幸災樂禍之色。
陳淵看向這些血靈宗修士,冷冷道:“爾等還不自行了斷,更待何時?”
眾人臉上露出掙紮之色,有人長歎一聲,抬手一拍胸口,生機斷絕,一縷神魂離體,化作點點流光,消散一空,轉生而去。
有人被生死間的大恐怖逼瘋,痛哭流涕,語無倫次,開口求饒。
也有人毫無懼色,聲嘶力竭,破口大罵。
還有人心存不甘,施展遁術逃命,妄想逃出生天。
不過一百多人,就上演了一番眾生相。
陳淵神情淡漠,屈指一彈,四支鯤羽短箭飛出,快若電閃,將那些破口大罵、妄圖逃命之人,全部斬殺,絞碎神魂。
剩下那些痛哭流涕之人見狀,有的情知必死,自行了斷,還有人更加恐懼,求饒不止。
陳淵微微搖頭,將最後的求饒之人也盡數斬殺。
血蟒山脈重新安靜下來,那些僥幸存活下來的各宗暗子瞪大了眼睛,大氣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看向陳淵,滿臉敬畏之色。
陳淵轉頭看向幾人,淡淡道:“爾等可知血靈宗中的藏寶庫、靈藥園、藏經閣、煉丹閣、煉器閣何在?”
那名陰骸宗暗子立刻說道:“晚輩在血靈宗潛伏一百四十年,對此派內情了如指掌,可為前輩指路。”
其他暗子也紛紛開口,有人指出藏經閣在哪座山峰,有人指出靈藥園如何分布。
陳淵又問道:“爾等可知血靈宗還有多少長老不在宗門之中?”
眾人接連說出了幾個名字,共有四名元嬰修士在外鎮守,其中有一人是元嬰中期,還有一名元嬰初期長老在外遊曆,不知所蹤。
陳淵微微頷首:“爾等隨我來。”
說罷,他落下遁光,眾人連忙跟上,來到血蟒山脈的主峰,血影峰頂。
此處有一座大殿,名為血影殿。
當初各宗元嬰進入魔域之前,便是在此殿議事,陳淵也曾來過此處。
但在接連三次萬雷轟頂之下,由千年靈木製成的血影殿也是崩塌大半,梁柱焦黑,其內陳設俱已毀去。
陳淵在大殿前方一塊巨石上,盤膝而坐,雙目微闔,打坐調息起來。
眾人麵麵相覷,不敢開口發問,更不敢離去,隻能站在一旁,垂手侍立。
這一等就是三天時間,眾人心中越發疑惑,但無人敢打擾陳淵,隻能把疑惑壓在心底,耐心等候。
直到第四天午後,陳淵緩緩睜開雙眼,遁光一卷,飛上天空,口中說道:“爾等隨我來。”
眾人心中一震,浮現出諸多猜測,但麵上不敢表露分毫,紛紛依言而行。
他們跟在陳淵身後,飛出十幾後,便看到數十名修士迎麵而來。
眾人神情一變,隨後便看到陳淵主動迎了上去,向為首一名身穿太極道袍的年輕修士抱拳一禮,口稱“師父”。
眾人放下心來,原來是淩雲派修士,此人應該便是淩雲派掌門,金落衡金真人了。
淩雲派修士紛紛向陳淵行禮,那些結丹修士看著處處狼藉,屍橫遍野的血蟒山脈,再看向陳淵時,眼神中滿是敬畏之色。
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東華洲傳承了數萬年的血靈宗,在五大魔宗中也數一數二的魔道巨派,竟然會一朝覆滅。
而這一切,都是眼前的太上長老一人所為。
從此之後,東華洲修仙界要變天了。
見禮之後,陳淵抬手指向身後眾人:“血靈宗修士已盡為弟子所滅,這些是各宗埋在血靈宗的暗子,對血靈宗了解頗深,可為諸位指路,搜尋血靈宗寶物。”
金落衡當即向淩雲派一眾結丹修士分配任務,在各宗暗子的引領下,落下遁光,深入血蟒山脈各處,搜刮寶物。
這些暗子普遍修為不高,大多是築基修士,唯有一名結丹初期修士,不用擔心他們從中作梗。
而且他們親眼看到陳淵如何滅去血靈宗滿門,就是借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反抗。
但那名陰骸宗暗子卻留了下來,幾名元嬰修士也沒有去搜刮寶物。
陳淵道:“血靈宗還有四名元嬰長老並數百名弟子在外,鎮守欽國各處要地。”
“弟子還需將其清剿幹淨,煩請師父鎮守血蟒山脈。”
“吳師弟、諸葛師弟,你二人前往四大魔宗,將血靈宗覆滅之事相告,並請他們派出元嬰長老,來此認領其門中暗子。”
諸葛啟聞言,連忙抱拳拜下:“太上長老言重了,我等當不得太上長老如此稱呼。”
吳澤賢則是看了一眼陰骸宗暗子,陳淵見狀,揮退此人,問道:“吳師弟可是有話要說?”
吳澤賢向陳淵和金落衡抱拳一拜:“太上長老,掌門師兄,這些人受太上長老大恩,方才保住性命,心境動蕩。”
“不若趁機將他們策反,待其回歸宗門,便可為本派所用,打探機密,事半功倍。”
金落衡沉吟了一下,說道:“這些暗子能被派來血靈宗潛伏,對其背後宗門,定然忠心異常。”
“現又暴露身份,回到宗門後,定會被嚴加防範,如何用之?”
吳澤賢道:“掌門師兄所言極是,但本派可許以靈石丹藥,再令其留下供述,自願為本派效勞,以作把柄,若有不從者,當即斬殺。”
“再明言將其作為閑子,輕易不會啟用,以撫其心。”
“這些人親眼目睹血靈宗覆滅,攝於太上長老神威,感懷太上長老恩情,必有心誌不堅之人,願意投靠本派。”
金落衡微微頷首,看向陳淵:“你以為如何?”
陳淵笑道:“此等小事,師父決定便可。”
金落衡轉頭看向吳澤賢:“便依吳師弟之言,不過需將這些人分開,暗中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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