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澄澈,如霞一般散在無三山。
文舞歎道:“我不想殺你,你走吧。”
南宮棄咬牙道:“但我必須殺了你!”
文舞不解:“你明知你贏不了,為何要這樣做?”
南宮棄兩眼放光,堅定地說道:“人如果不為自己的將來而活,那該怎樣活?”
文舞猛地一驚,一時語塞。
好像這多年,我竟困在過去。
人不一定會被朋友點醒,但一定會被敵人點醒。
南宮棄消失了。如水月光下,不見蹤影。萬物歸於沉寂。
眼見不一定為實,南宮棄一直都在。
隻是他太快!快到看不見!
但他想錯了兩點。
一是文舞的耳朵比任何人的眼睛好用上萬倍。
二是殺氣是藏不住的,何況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之間的殺氣。
但文舞沒有動。
文舞隻是打開雙臂,迎接衝著他胸膛的那一刀。他不再逃避仇恨,而是麵對,而是終結。
“如果我的命能換來你想要的,那你就拿去吧。”
但那一刀漸漸放緩,差一寸就捅入他的心髒。
此刻,風息止,鳥歸巢,雲霧散去,月光如白玉,秋葉悄悄起舞,秋水靜流。
南宮棄似乎懂了什,一個從容赴死的人,必有其可貴之處。
文舞問道:“為何如此?”
南宮棄目光落在刀背,道:“因為你沒殺我,所以我也不能殺你。”
南宮棄又道:“願意放過對手的人,還有什敵人?”
文舞釋然道:“那也要請你和我打一場。”
“好!”
那是怎樣飄逸寫意的劍法?
皓月當空,掩日為柔和月光灑上斑駁星光;秋葉為管弦,掩日伴著婉婉樂曲,舞弄清影;秋水為歌台,掩日似化為孤江歌女,林籟泉韻。
文舞的劍就是他的畫筆,可以畫出任何東西。
原來無三山從不缺少三個季節。
掩日就是三個季節,他就是秋,殘美的秋。
文舞的雙眼倦然失神,猶如秋末。
南宮棄刀法的最後一式已經窮盡,他沒有辦法破解文舞的劍法,他的刀勢慢了,很慢。
雖然慢,但還是在變著,忽然一刀砍出,不著邊際,不成章法,好似一篇美文中的糟粕,令人倍感突兀。
然後那一刀就急劇變化!刀鋒有了無端的震動,就像水流到了盡頭,即將完全枯竭;生命走到了終點,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結局!
烈日永駐,冷月高懸,世間一切變化停止,萬物終結。
隻有一個字能形容。
死!
刀鋒本是向著脖頸的,現在卻靜止,絕對靜止。
是刀讓他劈出的那一擊!
刀要文舞死!
他卻要文舞活!
世間已沒有任何事物能阻擋他們的刀劍。
雲霧忽地掩住了月。
此時,文舞的臉上露出種恐懼至極的表情,他的眼窩中似有秋水波動,他發現掩日雖然在他的手中,但已經畫不出任何東西。
他的劍死了。
當南宮棄的劍有了生命的那一刻,他的劍就已經死了,所有的力量和生命,都已被這把斷刀奪去。現在這把斷刀隨時可以砍下他的頭顱,世上絕沒有任何力量能阻止。
因為這一刀,就是“死”。
南宮棄的眼中滿是釋然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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