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閨春濃

    “病都病了，哪那容易好。”一旁不知誰歎了口氣兒，大家都沉默了。

    實際上現在形勢也已經十分危險，倘若楚昭登基，那大家渾等著死吧。以他那瑕疵必報的性子，還有斬草除根的風格，哪幾個能得好。

    “百無一用，是書生啊。”鍾太傅歎了口氣，最終還是有些無奈。

    毓秀道，“祖父，別這。也許還會有什辦法。”到底皇帝還沒死，楚昭還沒登基呢。車到山前必有路，重來這一遭，若沒到最後關頭放棄，白費了老爺給她的機會，便是到了九泉之下，她自己個兒都覺得虧心。

    “祖父，該怎辦便怎辦吧，坐吃等死，倒不如奮力一搏。”

    毓秀這話一出，到讓其他人稍微打起了點精神。到底事實就是如此，與楚昭現在的境況好比胳膊之餘大腿，強擰擰不過。可不擰又不行，遲早要死，還不如奮力一搏，若成功，既解決了朝堂大難，也不至墮了鍾家名聲。

    “這幾日孫子道一直在朝堂上蹦躂，讓廢了太子立昭王，無非是太子身上有汙點”，鍾平道，“如今太子人在宗人府，我們又再無旁的證據，無法洗清太子的冤屈。可太子在麵無法出來，昭王不是還在外麵。他做過的那些出格的事情，多了去了。”

    鍾老爺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你的意思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鍾平點了點頭，“便是如此。”

    鍾老爺子想了想，“此舉不妥，難以施行。”且不朝堂之上朝臣十有八九已經投靠了楚昭，單要害一個親王的名聲，無論誰去都是滅九族的大罪。即便是他鍾家狠下心來做這惡人去找一個替死鬼送死，可恐怕人還沒有到殿上，就已經被楚昭黨羽弄死了。

    “多的是些被楚昭害了的忠義之人。”毓秀道，“此實行起來，倒不是什難事。隻不過父親的意思應該是直接帶人到大殿上去——毓秀認為，還有更好的辦法。”到底朝臣已經向著楚昭，就算知道楚昭貪贓枉法頂多與他同流合汙。

    可若是讓下百姓都知道，那便不同了。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所期望的帝王絕對不會是楚昭這樣一個為了爭奪皇位至黎民百姓與水火之中的。

    ——

    這幾日朝堂之上一直為了太子儲君之位懸而不決。

    楚昭看著那皇位便似看著一隻已經煮熟了的鴨子，馬上就能吃到嘴，偏偏有人拽著根線往後拉。讓他又氣又難受。偏偏如今這緊要關頭，還動彈他不得。

    “王爺……如今形勢已經穩了，那鍾家再怎蹦躂，也隻是秋後的螞蚱，跳不歡的。”孫子道著，給他斟酒，“如今您隻需好好保養自己身子，到登基大典那，好讓黎民百姓瞻仰皇帝隆恩。”

    楚昭閉上眼睛，原本的氣竭被孫子道稍微安撫下來，“那鍾家……當真如我的掌中刺，我若登基，頭一個便是要將他滿門抄斬。”

    “不可。”孫子道閉著眼睛，“到底鍾家是百年世家，門客無數，更是桃李滿下。王爺若初初登基便開始對世家出手，隻會讓人心惶惶。”

    “若還留著他們，隻能膈應本王。”楚昭當真氣的不輕，他順風順水這多年，也唯獨在鍾家這栽跟頭宰了幾回。如今權柄再握，卻偏偏不能處理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臣子，怎能補漆。

    “鍾家的鍾毓秀，王爺不是喜歡嗎？”孫子道突然道。

    楚昭狐疑，“為什突然提起她？”

    “鍾家姐毓出名門，德言容功樣樣出色，堪為一宮之表率。”他這樣，便是要讓楚昭登基之後立毓秀為皇後，連楚昭都有些登基，“你的意思是，讓本王……”不怪他不信，孫子道的想法他也是知道的。

    祖孫情分先放在一邊，他再是他外孫，孫子道底下還有幾個親孫子呢。楚昭之前也應承過，倘若自己登基，便娶孫家女為後。他不信孫子道會將後位拱手讓給鍾家。

    孫子道笑了笑，“孫家論底蘊，確實比不上鍾家。到時候倘若王爺上位，後院又無主，立後必然提上議程。若立鍾毓秀為後，可堵住萬人嘴。而且最大的好處便是，能離心皇後與鍾家。”

    她便不信，皇後心再向著娘家，侄女若嫁給一個害死她兒子的人，她還能毫無芥蒂。

    “且立了鍾毓秀為後，短暫時候也能穩定朝堂。等一切都風平浪靜了，她自然也該退位讓賢。”到底，還是不願意放棄皇後的位置。楚昭笑了笑，敬了他一杯，現在他無人可用，當然縱容他的貪心。

    “到時還要外公多多指教。”

    “豈敢，豈敢。”孫子道接了酒，笑的喝下。

    “這幾日那劉大人也慢慢鬆口了，加上皇上連著幾都沒醒，人不吃飯不喝水總活不了多久，太子又在宗人府扣著。立儲是遲早的事，最近便不要再有朝堂外的動作了，本王擎等著那些人來求本王坐上龍椅。”想通了關卡和處境，楚昭也不像之前。

    顯得有些處變不驚。

    孫子道點了點頭，“這幾日我會聯絡朝臣，恐夜長夢多。”

    楚昭垂頭，喝了碗酒。夜色正黑，他眼睛散發著一種可怖的光芒。

    ——

    這幾日上朝，就如同所有人想的那樣，泥沙聚下，似乎所有人都參與了這場紛亂。

    楚昭早就在上安排了一場好戲，一部分人仍舊支持太子，一部分支持自己。等到後鍾家站位，再由旁的不相幹人拿出太子與庶母通奸的證據，他上位便成了理所應當。

    鍾家已經輸了一步。

    而他登基之後頭一事，便是要立鍾毓秀為皇後。表麵上似鍾家人占了便宜，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得了個賢君大度的美稱，可鍾家——有他在這皇位一日，鍾家除了個皇帝嶽丈的名聲，什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