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閨春濃

    魏淵是走是留，他心中自然有定數，早已經決定了回遼。

    可毓秀卻隻怕如今他走還是留，都不由自己做主了。

    夜一個人便怎都無法成眠。晚翠輕輕給她扣上披風，又歎了口氣兒，“姐……你這又是何苦？”

    她還沒歎氣，她卻不聽的歎氣。毓秀便苦中作樂，“我都沒怎樣呢？怎晚翠你還愁容滿麵，莫不是瞧上了哪家的郎君，人家不肯娶你。”

    晚翠將茶盞放好，道，“姐若真有作弄我的這份兒心就好了。”明眼人誰都看的出來她現在心事重重。

    毓秀被戳穿了心思，也笑不出來，便垂著眉頭。如今什事兒都不好了，她之前總想讓著眾人都看清楚昭的真麵目，卻未曾想到，狗急跳牆壓根也不是什好事兒。

    反倒使得宮的鍾皇後兩頭為難，又使得魏淵身份暴露。她甚至有時在想著，若自己不是一心複仇便好了。倘若剛剛重生之時，她便想折子帶著家人離開。

    便是楚昭登基了又能如何，到時候高皇帝遠，他又能拿鍾家如何？那樣的境況該比如今好多了，心這樣想著，便不自覺念了出來。一旁的晚翠又歎了口氣兒，她並不十分聽得懂毓秀口中的話，隻是間斷聽了兩句。

    “這種事兒又哪能怪得了姐？”晚翠道，“那昭王也生的風姿卓然，誰能想到他是個人麵獸心的。也對，倘若不是如此，當日春纖又何苦為了他賣命？”她皺折眉頭，“春纖便真是個傻得。”

    到這兒毓秀反而有些驚奇了，她看著晚翠，“晚翠，你竟然知道？”

    晚翠捂了捂唇，道，“姐做事兒從來不瞞晚翠。一開始腦子笨，確實不知道。如今都已經是這樣的形勢了，哪能還不清楚？”晚翠看茶涼了，便走到一旁，想重新再給毓秀倒茶。

    “再者了，我隻是反應慢了點又不是個傻子？”到這兒她還頗為自豪，“我若真是個傻得，又怎看得出姐和魏大人的關係呢？”話到這兒她連忙住了嘴。

    又恨不得再打自己兩個巴掌，本身姐這樣煩心就是為了魏大人，她還哪壺不開提哪壺。

    毓秀本來心中煩悶的不得了，見她這樣也不由漏了笑，“還你不傻，我看你就是個傻的。”晚翠在一旁，看她笑的開心了，提著的心也慢慢下來了，走到毓秀身邊，輕聲道，“夫人了，姐若晚上真的睡不著，便去找她。”

    毓秀狐疑的看了眼晚翠。

    她道，“晚翠知道姐聰明，平日什事兒都拿得了主意。可您如今年歲也不大，遇到點事兒慌張也是應該的。”這事兒往大了是國仇家恨，往了就是情郎出了事兒，她心難受。

    今夜心一直在反複思著上輩子的事兒，確實難以入眠，否則也不會大半夜跑到這來。聽了晚翠的勸，毓秀回頭便去了大周氏那。

    ——

    色早都黑了。

    這幾朝堂事忙，鍾平和大周氏一直是分房睡著的。而這時大周氏在溫嬤嬤的伺候下也已經就寢了，隻是她也和自己女兒犯了一樣的毛病，夜睡不著，便拿了本書看著。

    正巧毓秀在外頭。自己生的女兒，便是影子大周氏都能認出人來，又是深冬的夜，還十分怕她凍壞了。

    “快去，開門她進來。”溫嬤嬤這幾一直睡在側室，忙披上衣服給毓秀開了門。又摸了她的手是涼的，幫忙給褪了衣服，大周氏忙讓女兒躺了上來。

    “要來怎不早點來，大晚上的，也不怕凍著了身子骨。”大周氏又其又心疼。

    今夜毓秀卻出了奇的女兒家姿態，將腦袋靠在大周氏身上，“夜睡不著，便想著來看看母親。”

    大周氏將枕側的書放到一邊兒，都是從豆蔻年紀過來的，她怎會不懂女兒如今的心思。隻是到底魏淵和她已經不襯了，“睡不著了，便來和母親話，著著就睡著了。”

    也許是安穩的環境，也許是別的。靠在大周氏的懷，毓秀很快就睡著了。

    隻是她睡得卻並不怎安穩，一直在做夢。夢境也不怎美好，因此醒過來時，眼角下還是兩大團的烏黑。

    ——

    鍾皇後放不下自己兒子，明明百日過了，卻依舊在宮中設立靈堂。

    這已經壞了宮的規矩，隻是她自己便是皇後，除了皇帝，現如今宮頭還有哪個人敢用規矩約束著她。而另外一頭，畢竟太子也是皇帝的親生兒子，如今隻是個靈堂罷了，楚皇還沒有在這種事兒上都要找麻煩的癖好。

    何況他本身就對鍾皇後有愧疚。

    對這樣的瑣事兒，一般也是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

    這幾日也按照慣常來的，每日都會給太子上柱香。隻是鍾皇後卻始終不怎搭理他，除了必要的請安之外。兩個人夫妻多年，楚皇到底不願意過成這個樣子。

    心中也確實不喜鍾皇後的冷淡。隻是他也不能承認自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