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手進來說，有一個女人，非要我接手她的離婚官司，我說，我一打經濟官司的，找我打離婚官司，還是個法國人？

    她說，那人指明要我，她叫……蘇清。

    見到清姐是在休息室，她戴著一個大墨鏡，身材凹凸有致，明豔動人

    我坐在她麵前，聽說蘇女士想要我替你辯護離婚案？

    怎，不行？

    這語氣，和當年一樣，驕傲張揚

    當年結婚不讓我去，現在離婚找我來了？

    我正笑著，卻看見那墨鏡下的一行清淚

    我頓時慌了，坐到她身邊，她立刻抱著我大哭

    你個沒良心的，這些年也不來看我，你知道我多想你嗎？

    不是你不讓我去……時間長也就沒空了

    我無奈，隻能回抱著她

    這幾年她過的很不開心，丈夫是個法國人，可隻是為了逃避家而選的一個富商，錢多，情少，她在那邊，孤單的很，卻又不想回國我和她隔得遠，卻又怕她看見我難過，時間長也就斷了聯係。

    現在要離婚，也是她終於羽翼豐滿，想要徹底擺脫過去所有。

    大明星啊，注意形象

    老娘才不管這些，這多年沒見你都不想我啊，顧之遙，你太沒良心了

    我笑出了聲

    她捏我的臉，說，你還笑

    我說，你把我說的像個渣男一樣

    晚上我把她帶回家，兩個人開了十幾瓶紅酒，喝的昏天黑地，又哭又笑

    阿遙啊，你說說咱們倆，現在什沒有，怎就沒男人呢

    我說，唉，我可有，還特別帥

    有他帥嗎

    我隻是笑

    我說，你看看咱們倆，要錢有錢，要臉蛋兒有臉蛋兒，怎就非他們不可呢？

    她也笑，笑著笑著就哭了，對啊，兩個王八蛋，有什好

    我也一樣，又哭又笑

    我說，他有什好，怎就放不下

    他長得帥，可我長得也不醜

    他有錢，說的好像誰沒錢

    到底為什就是非他不可呢

    因為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啊？

    還有呢

    因為他是程也先啊

    會說隻有我能欺負你的程也先

    會為我拚命的程也先

    會在無論何時都擋在我身前的程也先

    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的程也先

    啊不，去掉最後一條，他不在我身邊了，因為我離開了，他不要我了。

    清姐回國了，她說她實在想念B市的飯菜了，其實我也很想

    七年了，我沒回去過，因為實在沒有讓我回去的理由了

    爺爺奶奶自從爸媽離婚後就去環遊世界了，每年我都會去一個地方陪他們，至於其他，是學校門口的煎餅攤，還是巷子口的豆漿油條，沒了他，都不是理由了。

    我的生活又恢複了平靜，每天在案子穿梭，機械的在法庭上背誦一條條法案，第一次感到了無聊。

    我又病了，在該死的冬天，吃藥，睡覺，昏昏沉沉的，不分晝夜。

    接到那通電話時，應該是淩晨，我沙啞著嗓子用英語開口，可對方並沒有回答

    我沒看顯示，掛掉，他又打來

    我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美國的號碼

    我湊近，吞咽了一下，用中文問

    程也先，是你嗎

    那邊還是沒有回答

    房間靜的能聽到我的心跳和呼吸，那一瞬間，我幾乎確定是他

    我撐起身子，調整好語氣說

    你不會就想一直這耗著吧，電話費很貴的

    他笑了，那樣久沒聽到他的笑

    他說，大律師，還缺這幾個錢？

    沒有調侃，隻有不安

    我說，大老板，沒你錢多

    我們都笑了，接著又是一片沉默

    他說，你還好嗎

    怎能好

    我說，當然啦，特別好

    他說，聽你的聲音，是不是又病了？

    嗯，流行性感冒

    好好照顧自己……你男朋友，會照顧好你的吧

    原來他是知道的

    我鼻子一酸，卻還是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嗯……他有

    那他……對你好嗎？

    我說，好啊，特別好

    他說，那就好，那就好

    我說，程也先

    時隔7年，我叫出了這個讓我心心念念了那多年的名字

    他說，我在

    我知道，你在那個離我很遠的地方，不是我身邊

    我說，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