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雨夜,應該會讓君棠記憶深刻。因為那夜晚,隻要十招,她便能夠殺死秦南轅。
未能夠除去秦南轅這個心頭大患,按理來,君棠應該遺憾萬分。如果儀鑾司的人再晚來一些,她便能夠趁秦南轅虛弱之時得手。
但這一日一夜的君棠,很顯然沒有任何心情去思考此事。
原因隻有一個:淩禦宸此時還昏迷不醒。
這一次不用大夫,便是君棠這樣不通醫理的人,都能夠看得出來,他此時內傷過重。想必那時候,淩禦宸為了拖住秦南轅已經用盡全力了。
當時君棠差一些就能夠殺死秦南轅,而秦南轅又何曾不是險些就抓住了淩禦宸。
歸根結底,都是命。
“姑娘,還是去歇息片刻吧。”鳶安不知何時托了碗青梗米粥進來,有些焦慮的看著君棠。
那夜大夫被找來時,鳶安也是在場,將那大夫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內傷過重,能否醒來還不可知。”
隻是這樣一句話,便讓在場之人心驚膽戰到現在。而君棠則在淩禦宸床前守了一日一夜,在此期間滴米未進。
她握著淩禦宸的手,麵上冷漠得像是沒有感情的木偶。可若是她真的沒有感情,又怎會在淩禦宸床前守了整整一一夜。
眼看著君棠的臉色越發蒼白,嘴唇也皸裂了,鳶安越加心驚肉跳。王爺此時的狀態已經是如此,君棠若是再倒下,該如何是好?
看著沉默不語的君棠,鳶安隻覺得自己眼淚如何都抵不住了。
就在這個時候,嚴北董忽而急急的走了進來。鳶安一看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樣,便知道他必定是又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君棠麵無表情,甚至連頭都不曾抬過。
嚴北董也是心中一震,這些年,他何曾見過君棠這番模樣。眼下阿容的事情已經處置妥當,但有些事情他確實沒有辦法處置,才不得不硬著頭皮來找君棠。
此時王爺正是昏迷不醒,不知還能不能醒來的關鍵時候,若非萬分緊急,嚴北董又怎敢來打攪君棠。
“暗衛得了消息,聖上派了蘇雲徽前來為王爺診治。”嚴北董硬著頭皮開口:“對方昨日已經到了帝都,最晚後日早晨,便要到臨桑別苑。”
果不其然,壞消息接二連三的傳來。
若是淩禦宸此時還醒著,蘇雲徽這位下第一名醫也未必能看穿他的偽裝。可此時的淩禦宸昏睡不醒,便是隨便一個大夫都能準確的把出他的脈象
這件事情,必須要盡快解決。
房間是令人難捱的沉默,嚴北董隻覺得自己頭都疼了。
“蘇雲徽手下,有個高手護衛?”君棠開口,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火燒過。
嚴北董嚇了一跳,但也隻能硬著頭皮回到:“正是,姑娘。”
就在他們二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君棠忽然伸手拿過了鳶安手中的青梗米粥。她麵無表情的喝下了那碗粥,神情冷漠得不像是在吃東西,而是在飲血。
但不管怎樣,君棠願意吃東西,終歸是一件好事。但鳶安還未來得及話,君棠便又再度開口了、
“都出去吧。”她輕聲,將嚴北董和鳶安都打發了出去。
待他們二人出去之後,君棠才露出了一點兒罕見的疲倦。她握住了淩禦宸的手,將他的手心放在自己的麵龐上。他的手掌很涼,沒有往日的溫暖。
“要是能用我的命換你的,那就好了。”她輕聲,聲音包含了太多太多的痛苦。
床榻上的人麵色蒼白如紙,不複往日的半分神采。他不可能回應君棠的話,也聽不到君棠此時眼中的痛楚如海潮。
她沉默了良久,又繼續道:“你大抵是累了,歇一歇也沒有什。我今夜要去殺個人,稍晚些才會回來。”
然後她低下頭,眼睛霧氣彌漫。那些越是想要克製,卻越加無法克製的感情終於擊潰了她。
眼淚在她的眼睛打轉,卻無論如何都不肯落下。
“你放心,瞞了半輩子的秘密,我守得住。”她再次輕聲。
最後,她輕吻了他的眉心。
“你不會有事的。”她這樣。
夜晚再度降臨,雨勢依舊不減。
磅的大雨是個好氣,不適合出門,容易洗刷掉所有的痕跡。對於他們這樣的人而言,這樣的氣實在太過適合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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