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陸錦娘對陸老夫人和陸秀娘心懷愧疚，時不時讓瑞和升將鋪子最好的布料送些去客院，又讓自家的金玉行打了零零整整二十幾件首飾頭麵，顧琛看了掌櫃送來的賬單，心疼妻子就也沒什。

    芳華院中，顧念錦冷眼看著母親一車一車往客院送東西，她肚子的妹妹已經八個月了，陸秀娘這幾一直待在客院足不出戶，隻有陸老夫人時不時過來和陸錦娘話。

    那顧老夫人送來的兩個丫鬟果然是老夫人從前老仆的女兒，都精通醫理，會些拳腳功夫。顧念錦初步證實了自己的推測，顧老夫人果然不是個普通的深宅婦人。

    跟著陸錦娘那個叫紫蘇，跟著顧念錦這個叫銀朱。

    顧念錦身邊的丫鬟都以金玉為名，但是聽了這丫鬟自報的名字，卻決定不改了。銀朱即水銀，味辛溫有毒，主攻毒殺蟲。顧念錦很喜歡。

    顧念錦這幾日從李先生處下學回到芳華院，閑來無事就常常旁敲側擊地問顧老夫人的事，銀朱也不清楚，她的醫術和拳腳都是自己父親教的。

    常年長於鄉野，銀朱的性子比珍珠翡翠要活潑得多，顧念錦問一句她答十句，三兩下就把她知道的事情了個幹淨。

    果然如顧念錦所料，從銀朱的話中，她知道了自己這位祖母年輕時，曾經跟隨祖父一起去北地走商，一起南下寧州，而且不管她在家時是不是飽讀詩書足不出戶的秀才家娘子，她出嫁之後在祖父的寵愛之下曾經獨領商隊，獨自走商，也曾縱騎馳騁於無盡的木古揚大草原。

    最重要的是，她推測顧老太爺和顧老夫人年輕時，應該做過走私，販賣過私鹽和海外珍奇，如果依此進一步推測，要使走私萬無一失的話，那祖父母手應該曾有一支訓練有素、在水上行走如飛的船隊，以及能繞過所有哨卡和官兵排查、身手過人的馬隊。

    真是厲害的一對夫妻，顧念錦感歎，但她更羨慕祖父母那種勢均力敵比翼齊飛的感情，前世的她還沒來得及擁有愛情，就被招進皇宮，日夜爭鬥。

    顧念錦也明白，既然銀朱能和自己這些，那一定是被送來之前有了祖母的允諾。那，祖母為什會準許銀朱跟自己起這些呢？顧念錦思考片刻，緩緩地笑起來。

    顧家客院，陸老夫人剛剛從芳華院回來，腳步停了停，走進陸秀娘的房間。

    陸秀娘正做著繡活，見陸老夫人進來，便放下竹繃，蹲下行禮然後笑著道“母親回來了。”

    陸老夫人坐下，憐愛地看著自己的女兒，陸秀娘的嘴唇沒有血色，也沒有裝扮，隻是隨意地挽起頭發，陸老夫人抬手輕輕地撫了撫她的頭發：“原本想等到你姐姐生產之後，我打算和她親上作親讓你進顧家為妾的。但是那位顧老夫人不是好相與的角色，她都把話到那份上了，我們也不好上門讓她打臉。”她歎息“讓你姐姐在黎城給你找個人口簡單的人家吧，有你姐姐照拂，你以後會有好日子過的。”

    “是，是秀娘給母親添麻煩了。”陸秀娘眼眸低垂，柔順地伏在陸老夫人膝上“秀娘一切聽從母親的安排。”

    夜幕降臨，顧銘錦在書房看認真地看書，他身穿一身月白圓領袍襯得白皙俊秀的臉頰更加麵如冠玉，長而密的睫毛覆蓋在一雙明亮又清澈的眼眸上。

    “哥哥，你最近好像更加忙於學業了。”顧念錦進屋便調侃顧銘錦。

    “珠珠，你怎來了。蘇先生我今年就可以去考縣試了。”他揚了揚書“為兄我正在挑燈夜讀呢。”

    南晉的童生試每年春三月舉辦，過了童生試，才可以參加鄉試。童生試又分縣試，府試，院試三個階段，層層篩選，都過的人就可以被稱為童生，也就是秀才。

    “是，哥哥辛苦啦，所以才帶了好吃的來給哥哥呀。”顧念錦端上一個碟子“杜嬤嬤做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哥哥嚐嚐，可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