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和很多年以前相比，變化真的是太大了，新房是這兩年才建起來的，而新房入住的時候，也就是我離開學校的時候。

    因而，我並沒怎見過這個翻新了的小村子的完整麵貌，每次回家也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在家待的時間都格外短暫，更別說有時間去轉村子了。

    眼下，倒也算是有時間來看了。

    沿著這一條條新修的水泥路，走起來倒是平整的很，遠不像以前那種土路，坑坑窪窪，一不留意就是一個趔趄。

    不過，水泥路是好，但也少了幾分鄉土的親切，這卻是沒辦法，在追求現代化的路上，自然要舍棄不少那些令我們倍感親切的鄉情，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脫離古樸，走向現代。

    這雖然是村莊，但已經缺少了很多曾經那種村子特有的味道，看起來倒是和以前那些小鎮差不多了，家家戶戶磚瓦房，有路燈，有水泥路，光看上去都覺得人們的生活變好了。

    一路上並沒有一個人，畢竟這大半夜的，除了我這樣並不用休息的人以外，又有誰會在外麵瞎轉悠，更何況眼下正是地忙的時候，農村人五點就得起來下地，睡得自然是早。

    沒有碰到任何人，我也在這靜謐到可怕的夜色中走出了村子，沿著一條小土路，走進了一片小樹林。

    說是樹林，其實並沒有多少樹木，零零散散不過幾十棵，大多是榆樹，占了一小片地方。

    這是我小的時候最喜歡去的地方，林子足夠清靜，而且，那種來自大自然清新的味道也讓人心曠神怡。

    穿梭於林間，抬起手撫摸著經過的一棵棵老樹，這片林子似乎有很多年了，仿佛我小的時候它就是這個茂密的模樣。

    這多年過去了，這依舊鬱鬱蔥蔥，唯一不同的是，林子中枯死的老樹仿佛又多了一些。

    一棵棵歪著身子的枯樹穿插在林子中，整個樹幹光禿禿的，不光樹枝在風雨中被盡數折斷，就連那原本包裹著整個樹身的粗糙的樹皮都點滴無存，僅剩下摸上去十分光滑的樹幹，看起來毫無生氣。

    若非那深紮於地下縱橫交錯的根還在苦苦支撐著這一具身體，恐怕早已經變成了村子人們爐火中的燃燒物了。

    生前遮下陰涼，替人們遮擋著空中毒辣的日頭，死後也難逃那熊熊火焰中的獻祭，這或許就是它們的命，蠟炬成灰淚始幹，也算是它們一生價值的實現了。

    雖然看起來命運並不曾給予它們多少好處，但卻是溫暖了無數他人，這就是命，無可抗拒的命。

    人如此，樹亦是如此。

    撫摸著那些枯木的光滑軀幹，我似乎能夠感受得到它們對我的呼喚，來自於同位者的呼喚，很微弱，如同我這隨時都有可能潰散的靈魂之軀一般的弱，弱不堪言。

    在林子的東邊，還有兩座龍王廟，但也就是名頭好聽一些，實際上就是兩個小土房，甚至都算不上房子，都沒有我高的兩個小土窩一般的存在。

    麵有一個小土台，上麵有一個土像，飽經歲月侵蝕，如今已然看不清麵貌了，但不知為何，看著這荒廢多年的兩座小廟，我好似有些異樣的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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