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卡後腿猛地蹬地，前爪交叉，在空中撕出一個口子。寒光閃過，流動的空氣化作了風，割得阿都木臉上隱隱作疼。他依然舉著刀不動。任誰都知道，艾卡不需一眨眼的功夫，便會將他撕作兩半，可對於他來，不是的。艾卡來得太慢，讓他等得焦急，這一瞬間仿佛一個世紀那樣的漫長。他知道自己一定來得及舉刀，卻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抵擋。他迫切的想知道，哪怕是被撕成七八份兒，他也想知道，一刻也不能等。

    當——利爪與大刀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濺，發出刺耳奪得聲音。一陣颶風漸漸升起，圍繞著兩個人，旋轉，飛升！石壁上刮落下許多的石子，又被勁風給磨成了沙。人們的眼睛被迷住了，他們很想睜開眼睛看清，自己一直想擺脫的軀體，到底是不是那厲害。他們也想就這樣閉著眼睛，什也看不到。因為不管結局如何，都總是讓人傷心的。

    當風沙漸漸平息，人們發現，有一頭狼和一個人躺在地上。

    阿都木渾身傷痕，可他的表情卻顯得極其興奮。艾卡眼的恨意不再，卻被無限的憂愁取代。

    白牙派人將阿都木抬了下去，他們要救治他。飛狼四人圍到艾卡身邊，艾卡卻將頭回了過去，靜靜地看著曉煙。

    白牙哀歎了一口氣，道：“艾卡，你也是我們狼人族的英雄，不過，你若不願意，便不回來，自己去。”

    過了許久，艾卡掙紮著站了起來，他將曉煙輕輕叼起，放到自己的背上。然後走到怨靈山澗邊，用盡自己的所有力氣，發出了響徹蒼穹的嚎叫——狼嚎。

    他的眼流下了一行淚。部落還在，他們沒有責怪他。

    可他回不去了。

    因為他想一直做一匹狼，而他們，想做人。

    飛狼大叫一聲：“艾卡大哥！”

    艾卡會過頭來，感激地看著他們。隻見灰狼四人俯下身子，也化作了四條狼，他們一起衝著蒼穹嚎叫。叫聲中是自豪與淒涼。

    艾卡還是那矯捷，他身子一躍，便撲向了萬丈深淵。深淵地下毒氣繚繞，什也看不見。

    九九道：“乾西，快給他們服下，免得吸入了太多的毒氣。”

    李乾西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倒出兩枚紅褐色的藥丸，給兩人一一服下。

    “師叔，你這藥丸當真有用，竟然能抵擋這凶猛的毒氣。”

    九九道：“如果我猜得沒錯，那怨靈果實便在這深淵之下。這人曾是狼人族的首領，肯定知道果實所在。他雖然摔傷很嚴重，倒也不是無藥可救。”

    李乾西道：“那是，師叔你的陰陽眼一開，死人都活過來了！”

    九九道：“哎喲，你可真是個機靈鬼！不過師叔這陰陽眼雖不能讓死人活過來，不過叫活人別那快死，還是可以的。要讓死人活過來嘛，還是要這臭子的眼才行。”著指了指地上的李二狗。

    李乾西不願答話，自己幾十歲的人了，卻被當個孩一般對待。但他想到，縱然二狗的眼能讓別人起死回生，如今卻救不了自己。

    怨靈，這兩個字如同魔咒一般籠罩著這片土地。

    以前，這隻是人跡罕至的一片密林而已。偶爾有樵夫路過，有獵人路過，除此之外，這便隻是那些原住民的堂。

    猴子在樹上蕩秋千似的來回跳動，鳥雀盤旋飛舞，忙著構築自己的窩。大狗熊舔了舔手掌上的蜂蜜，靠著一棵大樹，懶洋洋地曬著太陽，呼呼大睡。那是多美麗的日子，九九回憶著。那段日子仿佛這的空氣都是甜的。他曾經經常來這地方的。

    後來，聽這有一個怨婆，這改名叫做怨靈森林。再後來，怨靈森林有了狼人族，有一種神秘的怨靈果實。那時起，這便不再安詳。

    李乾西沒有心思想這些東西。他之前背著一個昏迷的二狗，已經十分不便，可如今又來了兩個，他是無論如何背不了了。

    九九道：“乾西，這山澗看似很大，實則很，隻要慧眼通識，那些虛無假象就騙不了你。”

    李乾西道：“師叔你開了陰陽眼，已經不是俗世之人了。可我雖然是修道之人，畢竟也是凡夫俗子。”

    山澗之下，地上屍骨縱橫。有人類的，也有鳥獸的。再加上這種類似於瘴氣的毒氣彌漫開來，叫人十分難受。這幾人雖是服了藥丸，不懼迷毒，但單是視線受阻這一點，便叫人十分難受了。

    “布穀，布穀”幽靜的山澗之下竟然有鳥雀叫聲？

    李乾西上前一看，頓時覺得心情舒暢。

    這空曠明媚，陽光和煦，草地上的草牙兒隨著微風左右搖擺著。溪嘩嘩的向前流去，溪邊有一株柳樹，樹上的鳥兒在唱著“布穀，布穀“。柳樹投下綠蔭，樹下一個女人爭在浣洗衣服。手一根搗一杵在石板上發出“踏踏”的聲音。

    李乾西怎會不認得，這正是他生活的村子，他時經常爬到那柳樹上掏鳥窩的。

    “阿蓮！”李乾西跑了過去。

    那女人聽到聲音抬頭一望，也站了起來，微笑著張開雙臂。

    突然，地上的衣杵竟然兀自飛了起來，當一聲，狠狠地砸在李乾西頭上。李乾西“哎喲”一聲慘叫，睜眼一瞧，正是九九。

    九九樂地道：“阿蓮死了這多年，你真是好不容易又和他重逢了。”

    李乾西知道自己中了幻術，身為修道之人，自然羞愧。不過阿蓮的身影卻留在了他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