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給我等著……”

    劉凱左手捂著自己青紫的眼睛，右手托著自己腫起來的臉，一邊後退，一邊口氣含糊地放著狠話。

    而此時江明早已沒有了剛才發瘋的恐怖情狀，他依靠在牆根上，失魂落魄，一言不發，像一條被抽掉了脊梁的狗。

    但即使是這樣，劉凱也輕易不敢靠近他了，生怕這家夥再發起瘋來，於是帶著他那兩個慫包小弟落荒而逃。

    江明撿起手機，看著手機上那條冷冰冰的短信：

    “江明，子涵爸爸讓我們去找他，給我們買了今晚的機票，你不用來了。今年又不能陪你過生日，媽媽很抱歉。”

    江明一個字一個字地讀，仿佛想從字縫看出點希望來。

    他一遍一遍地刷新頁麵，希望媽媽再發來一條短信，說飛機延誤，航班取消，他們不去了，又或是這隻是先抑後揚的一個小玩笑……

    不過那終究是他的幻夢罷了。

    “媽媽很抱歉”這句話，他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他失望了那多次，早該知道，這次也不會例外。

    那媽媽現在會在做什呢？

    可能在和那個可愛的小女兒一起收拾行李，也可能在和那個男人視頻通話，小女兒在旁邊蹦蹦跳跳，一家人其樂融融。

    至於他，早就被媽媽一句“很抱歉”打發在腦後了，就像爸爸每個月也隻用撫養費打發自己一樣，現在對他們兩個來說，自己隻是個外人。

    他踉蹌著站起來，撿起破損的玩偶熊，還有那個摔碎的蛋糕，然後他站在原地，一下陷入了茫然。

    這個時候，他應該去做點什呢？

    好像隻能去吃點東西，然後回學校宿舍，明天周一，繼續按部就班地上課，按部就班地生活。

    “奶奶，這個還能退嗎？”

    江明站在玩具店櫃台邊，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問。

    如果能退還一部分錢，自己下個月生活費能充裕一些，對他也算是一種寬慰。

    不過沒有任何意外的，奶奶笑眯眯地搖了搖頭。

    江明輕輕歎了口氣，準備離開。

    “孩子，你等一下。”

    奶奶忽然叫住了他，她走到他身邊，笑著，抬手幫他理順了一下額前的亂發，她說：“嘖嘖嘖，年紀這小，受著這大的委屈，不容易啊。”

    江明愣了一下。

    奶奶說的話讓他覺得，她好像知道關於自己的一些事情。

    奶奶從口袋掏出來一副眼鏡，在江明疑惑的眼神中給他戴上，拍拍他的肩膀說：“奶奶用這個眼鏡換你的熊怎樣？”

    看江明猶疑不定，她又補充說：“這眼鏡很貴的喲。”

    然後她伸出手指在眼鏡腿上點了兩下。

    江明看到一行字出現在了鏡片上：

    【是否進入遊戲？】

    【是】【否】

    在這行字下麵，一個有棱有角的人影浮現出來。

    隨著江明視線的移動，那個人影也走來走去。

    江明不自覺張大了嘴：“這不是史蒂夫嗎？這個眼鏡能玩《我的世界》？”

    老奶奶微微一笑：“可以試試哦，要不要換呢？”

    江明驚喜地笑起來，說道：“我換！奶奶謝謝您！”

    雖然遊戲在這個眼鏡上畫質十分受限，連史蒂夫都隻是線條拚湊起來的，但對於在學校用mp3看的高中生來說，這副眼鏡已經是仙品了。

    ……

    今天是周日，是他們高中一周唯一的一天假期，學校的絕大多數人都回家了，隻剩下江明這些不想回家甚至無家可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