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霧聰開著從護國中心借來的一台豐田大霸道，載著我來到自來水公司附近不顯眼的徑路邊接文。文還沒有來，霧聰有意無意地和我東拉西扯：“陳，剛來我們護國中心，感覺如何？”

    我不假思索地：“社會和學校還是不一樣的，我還得慢慢學。”

    霧聰笑笑：“是啊，慢慢來吧，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好好幹。”又關切地，“除了業務之外，有時候其他方麵的東西也是要學習的，譬如開車，如今社會這也是一項重要技能啊，改我向甘主任申請，讓你們三個新人公費去學車考駕照。”

    我一下沒有反應過來，此時目光正被前方路邊的一個“貝多芬”（背多分：從背影看去婀娜多姿的女孩子）而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

    她，就是楊婕。

    “奇怪，楊婕怎會在這呢？”我正準備告訴霧聰，卻忽然見一台路虎從遠處駛來，徑直停在楊婕的旁邊，楊婕拉開車門，上車時仿佛還對車的人笑著了些什。我呆呆地看著那台路虎載著楊婕絕塵而去，竟然像喝了一瓶醋精一般，酸掉了牙齒，酸到心坎去了。那台路虎車是楊婕男友的？可是聽她好像沒有男友呀，難道是她家人的？那她豈非是白富美？又或者難道是“幹爹”？唉，網上盛傳呢，生男孩吭的是親爹，生女兒好呀，吭的全都是幹爹……我不敢再想下去，也覺得自己真是太好笑了，楊婕和自己是什關係？自己才認識她兩多一點。

    文科長雖然沒有別出心裁、青麵獠牙的外貌，但是不可否認地、不客氣地能用其貌不揚的中年人形容，不亞於唱紅網絡的重慶一哥“雷政富”先生，一上車就對霧聰打著哈哈：“哎呀，霧部長你真是太客氣了，還要親自來接，這怎好意思啊。”

    “文科哪話，工作這辛苦，大家出來吃個便飯，放鬆放鬆，又交友、又溝通，多好的效率，不是！”霧聰又指著我道，“這是我們公司新來的陳，剛畢業的本市名校華工大建築高材生。”

    文點點頭：“夥子前途無可限量呀。”

    我心想：“怎就前途無可限量了，現在拚爹的時代光有個學曆能算個毛？算個球呀？唉，現在的人沒話題的口頭禪都那樣了”，但還是謙和地道謝：“我剛出校門，沒什經驗，還要向文科和霧部長多學習呢。”

    霧聰客套地問文想去哪吃，其實他是計劃好了的，文隨便，正好應了他的計劃，霧聰假裝略一沉吟，：“那今我們去嚐嚐農家樂吧。”

    大霸道隻要輕微地踩下油門，便在內環路上瘋狂地飛奔，一會兒就突到一百碼、一百二十碼，不一會兒轉入廣汕公路，然後又是永順大道。夜色蒼茫，已經不知轉到了哪一條鄉間土路，我隻覺得路是越走越荒涼，越走越偏僻。約莫四十分鍾，再爬了一段山路，我們在土徑盡頭的一家叫作“龍門山莊”的山寨停了下來，柳暗花明，到處都是果樹，荔枝樹、龍眼樹、黃皮樹、蓮霧樹、香蕉樹、芒果樹、棗樹、橘子樹、番石榴樹、木瓜樹應有盡有，圍牆內的瓦房是用土磚直接砌築而成，不修邊幅，連清漆都不刷一層，粗糙中卻帶出濃濃的鄉土味。

    霧聰問：“文科，想吃什？”

    文：“霧部，你安排就好。”

    霧聰接話道：“恭敬不如從命。”

    霧聰吆喝著服務員：“來條你們的鎮寨之寶——清蒸脆肉鯇，然後烤一隻你們自己養的清遠苗的家雞，一斤燒排骨是三根的話砍六段，記得給我們配一次性手套過來，上次你們直接徒手抓，太不衛生了，然後清炒一盤自己後山采的野菜——人參菜，再上個萬綠湖水蒸水蛋，每人一盅蟲草水蛇湯，外加一煲蛇血澆飯。”

    霧聰很快點好了菜，除了這幾道山野特色，另加了兩個炒。趁著文上洗手間的時候，我問霧聰：“霧部長，這家店這偏僻你怎都能找得到啊？”

    霧聰笑了笑，：“吃飯很要學問的，和誰吃什檔次，去哪吃，吃什，都有講究的。你以後還有很多機會要出來會賓的，第一件事就得學會點菜。我再帶你幾次，慢慢就讓你自己請客、點菜了。”

    我見霧聰得懇切，不像忽悠我的意境，知道他是在暗暗提攜自己，心不禁有些感激，卻不明白霧聰為什這看重自己。其實霧聰有著自己的深謀遠慮。他並非是甘森的嫡係臣子，而是二把手洛嶸的親信。他想，隨著護國中心的日益擴張，檢測業務和項目會不斷拓寬，這個結構部不會隻在現在基礎上徘徊不前的，應該有很多很好的發展前景，那這個大概念的結構部部長就會越來越是個肥缺職位。從目前的結構部人員架構看，能對自己造成威脅的有羅雲風、雨田、曹格，羅雲風是和甘森一同打下出來的，而且是甘森的貼身弟，而雨田是甘森的親侄子，曹格是甘森好友的親戚，都根深蒂固啊。霧聰覺得應該早點培養一些自己的嫡係部隊，以便未來跟他們抗衡，例如陳龍、明晨奕這兩個新人就是很好的選擇，再，他們無論從學曆，還是機靈度都能進自己的法眼。

    一陣煙功夫，文科就回來座位，我們也轉移了話題。

    霧聰問：“菜來了，文科，要不要來壺他們自泡的龍虎鞭藥酒？很補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