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見狀我腦子一陣恍惚。不是因為狐狸這番舉動, 而是因為我過去從未見過這東西,但不知為什卻對它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說是珠子, 毋寧說它是被一種極為耀眼的光芒所凝結而起的光團。
通體散發著一種檀香似的氣味,在脫離了狐狸的嘴後,它繞在狐狸身周,上上下下滴溜溜打著轉,並從狐狸體內吸出一團團黑色氣體。
“每數二十下後, 度一口氣給我。”
隨後聽他在我耳邊簡單說了這一句話。
與其說是囑咐, 更像是自言自語,若是我沒聽清, 我都不知道他會得到一個怎樣的後果。
之後狐狸便再度失去了意識。
雖然他兩眼睜開著, 雙手也恰當好處地令自己身體同我地身體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但眼中無光,口鼻中沒有絲毫氣息傳出。
仿佛突然間成了一具屍體。
這模樣直把我看得渾身發冷,兩手發抖。
所以始終不敢去碰觸他。
我知道他一定是在做著某種非常要緊,並且非常危險的舉動。
危險到令他整個兒軀體完全失去生命的跡象。
而這種情形下, 我是唯一離他最近,也最能威脅到他的人。
他就這猝不及防把這份安危丟在我麵前,第二次的輕率之舉,我不知他究竟是從哪來的這種自信,深信我不會趁這機會、趁他完全沒有抵抗力道的時候, 突然做出背叛他的行為。
所以身子發冷手發抖,一半也是因心中突然有氣。
我氣他為何會隨隨便便就這相信我這一個陌生人,正如怨恨他剛才為什會對我態度那樣曖昧。
然而即便情緒再怎五味交集, 錯綜複雜,但當目光再次落到他臉上時,心無可避免會軟弱下來。
唯有一動不動靜躺在他身下,無比嚴謹地依著他的話,在每數完二十下之後,捧住他的臉,貼緊他冰冷的唇,朝他嘴度進一口氣。
最初隻是按部就班地依話行事。
後來逐漸離不開他熟悉嘴唇給我帶來的熟悉感覺。
盡管那感覺是無溫的,依舊無法抵擋那股**從體內直衝而出,令我緊貼他嘴唇無法移開。
直至那雙嘴唇慢慢有了溫度時,我還以為是因我這一番緊緊糾纏所至。
但後來漸漸感覺到了來自對方的壓迫。
來自狐狸的力道,透過他那雙嘴唇緩慢而持續地湧來,最終像塊磁石一樣,將我朝他身上緊緊吸附了過去。
洶湧激烈,無法抗拒的引力,一度真可令人在渾然間忘了一切。
但轉瞬腦中卻突然有如一道閃電掠過,擊得我立即一把將他用力推開。
因為我發覺他在看著我。
清醒又平靜地看著我。
所以我驚惶失措。
而他也立時離開了我的身體,鬆開雙手,靜靜朝我看了一眼。
然後張嘴吞下那團色澤變得已有些暗淡的光珠,他對我微微一笑:“多謝。”
我不知該怎回應,隻能用力抹了下嘴唇,也朝他笑了笑:“客氣。”
他沒再繼續說些什,似乎剛才的舉動再次耗去他大量力氣,他在我身旁躺倒下來。
我沒有避開,因為全身脫力。
此時洞外的雨又匆匆墜落下來,似是在迫不及待洗淨外麵那片渾濁的空氣。
雨點打落在樹葉上的聲音很好聽,我靜靜聽了一陣,然後問:“是不是暫時又走不成了。”
“已無需急著離開。”
“為什。”
我再問。他沒再回答,轉過身背對著我,似乎已全然沒有與我繼續交談的**。
我便也翻個身背朝向他。
過不多久,卻聽見他又將身子轉了過來。距離因此變近,細不可聞的呼吸像他柔軟的尾巴,輕拂在我脖子上,有些癢,不知為什又讓我有點想哭。
我隻能繼續將注意力集中在洞外的雨聲上。
似乎一切能籍此變得模糊,但過了片刻,我聽見他輕輕問了句:“素和甄在燕歸樓對你究竟做過些什,丫頭。”
一瞬又重新被他拉回神智。
我沉默了陣,答:“這似乎和先生無關。”
他便沒再繼續說什。
呼吸聲依舊輕而平緩,似乎我的回答並沒對他起到任何作用,於是沒再能忍耐得住,我在心一波難以抑製的刺痛過後,悶悶地問了他一句:“先生真的不知道我究竟是誰。”
“你是誰?”他沉默,然後反問。
“那你為什要這樣,先生是水性楊花?”眼淚終於跌落出眼眶,我希望他沒能聽出我話音的顫抖。
他倒也確實沒有聽出來,因為緊跟著,我聽見他吃吃一聲笑:“哪有用水性楊花去形容男人的,傻瓜。至多是個風流倜儻。”
“你的心上人可知道你的風流倜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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