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當陣陣疼痛開始在我頭頂來回流竄時, 我意識到自己昏迷了很久。
平躺在床上的四肢已幾乎沒有一點知覺, 血流遲緩, 我不得不費上所有力氣慢慢動作,逐步讓周身的血液重新進入比較正常的運行狀態。
終於能翻身坐起時, 頭痛得幾乎要裂開。
我一摸頭頂,鼓鼓囊囊一個巨大的包, 腫脹到突破頭發, 令我咋舌。
那怪物的尾巴著實厲害,隻是輕輕一個碰擦就傷成這樣, 若直麵撞擊,我這腦袋隻怕早已開了瓢。想到這時, 口幹舌燥,我循著本能往邊上看去。
沒看到,沒看到我屋內毀或沒毀的一切, 隻看到簡單幹淨一個陌生房間。
客棧的房間。
樓下隱隱客來客往的喧嘩昭示了這一點。
生理本能占了上風,我沒想太多,隻掙紮著往擺在床頭櫃上那隻茶杯伸過手去。
沒能夠到,所幸一旁有人忽然將手伸出, 握著杯子朝我遞了過來。
我沒接。
哪怕渴死我也不會從他手接過這個杯子。
我咽了咽幹燥的喉嚨,順著他的手抬起頭,看向他那張嫵媚到禍害人心的臉。
狐狸默不作聲回望著我。
與我相比,他宛若西子般靜雅,連伸出手來的姿勢也那好看。
“渴了?”過了片刻他問我。
我用力將他的手連同杯子一把推開:“別碰我!”
杯子應聲落地,他微怔, 於是也就沒有阻止我迅速下床往房門處走去的舉動。
但到了門前手還沒來得及搭上門閂,他已站在我身邊。
我氣餒。
狐狸如鬼魅般迅捷到讓人毫無知覺的身手,我知道他但凡有心阻攔,我根本就跨不出往這道門外走去的任何一步。
所以我停頓下來,同他麵對麵僵峙著。
那樣不知站了有多久,然後揚起手,我往他臉上抽了一巴掌:“滾開!”
行為這東西是有連鎖性的。
第一次的時候我猶豫很久,下手的時候也幾乎無力。
但我把這個歸咎於我尚未完全恢複行動力的肩膀和手臂。
然後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我一次比一次更為用力地掌摑在狐狸的臉上,看著那張俊美白皙的臉迅速變紅,再從桃花般的紅豔綻出一道道血。
“滾開!”最後著實沒辦法繼續再下得了手,我隻能對他吼。
用盡了力氣後的疲勞讓我有點聲嘶力竭,我看到他眼的淡漠和不屑。
因此不管他有沒有回應,我徑自拉開門栓將門用力往外一推。
門開了卻又關了。
狐狸那快得令我氣餒的身手再次迫使我停頓了所有動作,令我憤怒又焦躁地朝他望去:“為什要帶我到這來?難道我不應該是如你所願死在素和山莊的嗎??”
話音未落,他揪著我衣領將我往房門上一推,再將身子朝前輕輕一壓。
他將我輕而易舉禁錮在他身軀所築的囚籠內。
囚籠像是有團火在燒,我用力想將他推開,但肩膀的傷讓我使不出太多力氣。
所以隻能抬頭怒視著他。
他皺眉,伸手蓋住我眼睛,然後帶著幾乎有些迫不及待的迅速,嘴唇沿著我肩膀上的傷一路而上,狠狠吻住了我的唇。
用力碾壓,幾乎要將人吞噬般霸道,讓我空有滿腔怒火卻毫無發泄的餘力。
而他氣息亦是讓人混亂和迷惑的。
像一隻最詭魅的蝴蝶所撒下的粉,帶著繚繞的霧氣,甘甜香醇得讓人身不由己。
隻能任由他如火如荼,將我身體每一寸抗爭都融化,然後逐一吞噬。
幾乎就此失去所有抵抗時,他突然停頓下來,鬆開手,看著我的眼睛問,“你怎了。”
我不知道他為什問我,也回答不出。
隻覺得渾身冰冷,連嘴都似凍得麻木,即便剛剛在他雙唇間如被烈火焚燒得透徹。
他是否已忘了自己剛才對說的話。
他說,‘你從來無法對她安危袖手旁觀,但我卻可以’。
我從未想過這樣短短一句話,對我心髒的摧毀能起到怎樣一種劇烈效應。
比起那道橫梁在他驅使下直接砸到我頭上,更為劇烈和可怕。
我可以忍受他不認我,我可以忍受他再而三地丟開我,我甚至可以忍受他為達目的而對我的那些小小的利用,但我無法忍受這句話在我耳膜輕輕炸裂那一刻,錐心到入骨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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