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下)

類別:未分類 作者:春雨空 本章:第七章(下)

    我同閻青子走到五叔的臥室,他已經睡醒睜著眼,見我們進來便說:“真是麻煩你們了,我這個累贅,總是拖後腿。”



    “你就別這說了。”閻青子一邊說一邊掀開五叔身上的被子。



    “石頭,來這兒還住得習慣吧?”



    “習慣,一切都很好。”



    “那便好。”他說:“習慣就多待些日子。”



    “給你們添麻煩了。”



    “什麻煩不麻煩的,別的什幫不上忙,無非就是幫忙解決住宿的問題罷了,反正屋子閑在那。”他被我們攙扶著一邊走一邊說。



    “你們兩個都太官方了。”



    我們扶著五叔走過客廳,恰逢在門口遇到七叔,他轉身過去打開後座車門,我們合力小心翼翼地將五叔扶進去。



    “我來開車。”閻青子說。



    “也好。”七叔說完將鑰匙遞給他,然後彎腰坐進車內。他接過鑰匙後往前走了幾步,過去鎖了屋子的門,回來後對我說:“上車吧!”



    我拉開車門委身進去,關上門,他也上車啟動車子,緩緩駛出小區。



    車子開出小區大門向右轉直走,過了一個十字路口,向前開了幾百米遠便到醫院。閻青子將車直接開到門診大樓前停下,我們下了車扶著五叔進去,閻青子將車開到地下車庫。



    我們在候診區等待,五叔過去排隊掛號。醫院開設的七八個掛號窗口前均排著十來二十號人,七叔加入到排隊隊伍中去。期間閻青子走過去跟他說著什,他把閻青子推開,並指著我們這。



    五叔這時候一言不發,臉色很是難看,嘴唇發白,看起來一副極為虛弱的樣子,雙手不停地顫抖。呼吸時鼻腔內發出很大的呼嚕聲,連呼吸這樣原本極為尋常的事,在他身上也變得如此困難了。



    “要喝點水?”閻青子走過來問他。



    “不用了,胸悶,呼吸有些吃力。”他微弱地說。他身子向前佝僂著腰,閻青子伸出手在他背部上下反複撫摩。



    等了許久七叔掛好號過來,我們一起扶著他走到樓梯口,五叔的雙腳卻難以抬起來,便隻好改搭乘電梯到三樓發熱門診。候診區同樣是坐著許多等候就診的人,這年頭人們把健康看的如此重要,但凡有一點小毛病便會跑到醫院來吵著鬧著做全套的檢查。



    有兩個空下來的位置,正好五叔和七叔一起坐下來,閻青子將掛號的單據以及病曆一並交給醫生門口的護士小姐。



    候診區前方掛著一台大電視,麵播放著一部青春偶像校園愛情劇,大多數人都聚精會神地注視著電視屏幕,為電視劇情或悲憤、或歡樂、或無動於衷。



    候診區有穿著病號服,頭上包裹著紗布,右手打著石膏用繃帶掛在脖子上,另一個腋下夾著拐杖,一瘸一拐走過的患者。也有身穿病號服,趿拉著布鞋被人從左右兩邊架著走過的。還有的盡管身上穿著病號服,但看上去精神抖數,紅光滿麵,肢體更未見什異常,三五成群的邊走邊說說笑笑走過的。醫院回蕩著某個人大聲說話的回聲,充斥著一股很難聞的濃烈的藥味兒。心隱隱覺得這真是一個不該待的地方,好在這些年來,我與醫院這種地方打交道是少之又少的,不免有些私信慶慰。



    五叔坐在那半閉著眼,我們很焦急的等待。七叔提議說去找護士商量一下看能否看在五叔情況特殊的前提下,將他的排隊序號往前提一下,優先進去就診。閻青子走過去跟護士小姐說了,但人家過來查看理一下並不買賬。



    等了許久,終於念到五叔的名字,七叔連忙扶起他,閻青子過去搭手將五叔送進醫生診斷室,然後又出來。



    我們在門外靜靜等候,“醫院的流程太繁瑣了。”閻青子突然憤憤不平地說。



    “主要是一層一層交接太麻煩。”



    “住院流程亟需簡化,要我說,直接奔赴住院部交了費,安排好住院床位後,再回過頭去完成那些繁瑣的手續,什掛號費,找門診,出具住院申請什的,麻煩不麻煩。”



    “他之前不是在這住了半個月的院?直接攜著上次的病曆來,不就省事了?”



    “不知道。”閻青子耷拉著腦袋說。



    他們出來後,七叔手拿著一張A4紙大小的表單說:“我去辦理住院手續,你們等我一會兒。”正欲轉身離去,五叔一把拉住他:“非得要住院?我是說如果能夠不住院還是不住為好。我不習慣待在這。”他看上去那虛弱,但仍不失固執。



    “不可以!”七叔說“這次不能夠再像上次一樣了。”



    五叔被安排住在住院部第二棟七樓701病房,是一間雙人間,在他入住時另外一張床是空置的,被子折疊的不算很整齊,但總算還是疊了。我們扶著他走到病床前,替他脫了鞋,將他扶上床,使他保持正麵朝上仰麵躺著。



    醫生和護士隨後趕到,替他做了初步診斷後,身著粉紅色護士裝的護士小姐看上去年齡不是很大,她從隨身推的小車麵拿出藥,動作熟練地調製藥,並為五叔掛上點滴。那邊醫生和七叔在交代什。



    掛好一瓶藥水後,她接著又調製一瓶,隻不過由於剛剛掛上一瓶,致使現在的這瓶不是那容易就能夠掛的上,她嚐試著掛了五六次均以失敗告終。她在掛藥瓶的時候,踮起腳尖,挺胸向前,臀部向後突起,站在側麵的我將這些盡收眼底。時值夏季她穿的又是那單薄,我從側麵能夠從她的護士裝的紐扣的間隙看到她麵穿著的內衣。好不容易掛上後她轉過臉來看了我一眼,見我正出神地盯著她的身子看,急忙用手拉了一下衣服。我的目光投向別處,難為情地走到一邊去,她推著車子走出病房。



    五叔閉著雙眼,頭頂上方的玻璃瓶有大半瓶藥水,順著針管往下滴,一點一滴地輸送到他體內。



    “上次住院的病曆有帶來?”醫生問道。



    “有帶來。”七叔說“你下去在車把上次的病曆帶來。”他對閻青子說。



    “稍後還要對他再重新進行一次檢查,看病情發展到什地步。”醫生說。“先掛著針待會兒我們安排好了過來,有什情況及時呼叫我們。”



    “好——好——!”七叔連聲應道。



    閻青子去取了病曆上來交給七叔,病房內就隻剩下我們三個。



    第一瓶藥水掛完時,那位美麗的護士小姐及時地出現在病房。他將連接吊瓶的針頭拔下來紮在另外一瓶藥水瓶上麵,動作麻利地操作著針管,趕去針管多餘的空氣。她的時間拿捏得很準時。



    她在換藥的同時,不知閻青子跟她說了一句什,她莞爾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同時又看了我一眼,麵部即刻變得嚴肅起來。她對我還是有明顯的防範的,我知道一旦冒失地傷及到某個人,就算做再多的事情去彌補也難以矯正她的最初的不良印象的。



    五叔再次醒來,睜開眼在病房內看了看,掙紮著想要坐起來,但身子很虛,顯得有些力不從心,難以獨自完成這個動作。



    “我想坐一會兒。”掙紮了許久,他開口說道。



    “他可以坐起來?”閻青子開口問護士道,他是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個跟漂亮的女孩子搭訕的機會的,不論場合和時間。



    “可以,注意不要碰到紮針的手就行了。”她一邊說一邊在五叔床頭的文件夾上麵記錄著什。寫完後將文件夾掛回在床頭,然後轉身離去,臨出門時帶上門。



    我們幫助五叔坐起來,我在他身後墊了一塊枕頭,他坐起來後氣喘籲籲地說道:“我怕是不行了。”不過這時候他的精神要比早上來的時候好許多。



    “你不該說這樣喪氣的話。”閻青子說,“一點點小病沒什大不了的。”



    我讚同閻青子的觀點,安慰著說:“保持樂觀的心態最重要。”



    他搖搖頭說:“明明知道了結果,還要一味兒地去掩飾,不願意承認,這不是自欺欺人?保持樂觀的心態固然是對的,但要看在哪種情況下。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作為彌留的我來說,我已經不再懼怕什了,包括死亡。”



    閻青子站在床前,麵部隻露出一個僵硬的,似笑而非笑的表情。



    頓了頓他又說道:“我的事,青子是知道十之八九的,前前後後一起經曆了不少。而作為後來的你——石頭——卻是渾然不知這其中的內幕。其實到現在說出來也沒什所謂,又不是真秘而不宣的機密。時至今日我也不用再顧忌說出來會遭到他人的非議,引來譴責,甚至是招來鄙夷的目光。相反地,如果說出來能夠給身邊的人提到警示作用,作為前車之鑒,那也是值得的。”



    他在說這些的時候,閻青子曾兩度上前勸阻他,然而他卻依然我行我素,自顧自地繼續說,“你還記得在火車上我同你說過的天譴的事?”



    “記得。”



    “那個用在我身上是最為合適不過的了,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活生生的典型案例。”



    “天譴?上天的責罰?”



    “嗯”他點點頭。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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