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你餘生多傾然

    醫院。

    老爺子和穀母都守在穀傾然的病床前，穀母握著他的手，淚流滿麵，老爺子也神色悲愴，偏著頭不忍看氣若遊絲的大孫兒。

    穀傾然戴著氧氣罩，麵容慘白，臉上瘦到顴骨高高凸起，整個人虛弱得就像一張薄薄的紙片。

    他看到穿著新郎禮服的穀千承，吃力地朝他招招手，“千承……你……不用來看我……去參加婚禮吧……她還在等你……”

    穀千承上前，握住他的手，使勁笑著告訴他：“大哥，她走了，她要去找你，她最後還是選擇了你。我已經派人去找她了，你要撐住，撐到她回來見你……”笑著笑著，他眼眶便泛出淚水來。

    穀傾然的心髒已幾近衰竭了，可聽到這個消息，他還是強烈地感受到，胸腔空空的那個位置，忽然劇烈地跳動幾下，他一口氣沒緩過來，表情有些痛苦。

    穀母撲過去抱住他，一邊埋怨穀千承，“老二，你別再刺激傾然了。”他的心髒，心髒受不得半點刺激。

    穀傾然笑笑，拉著穀母的手，“媽，你別怪千承……我隻是……隻是高興而已……”

    穀母不話了，眼止不住地往下掉，他替她擦幹淚水，“媽……當初父親執意要和千承的媽媽在一起，您生氣嗎？”

    穀母沒有接腔，她怎會不生氣，可生氣又有什辦法？

    他的丈夫也是得了心髒病，臨死的時候還抱著那個女人不放，她當時真想一腳踹開那個女人，可看到自己深愛的男人臨死前能抱住自己心愛的女人，她又下不了手了。

    因為愛他，才會包容他的任性，甚至，包容他的不愛。

    穀傾然知道母親的意思了，他笑笑，把穀母的手放到穀千承手，“媽，以後我就把餘笙交給千承了……希望……希望我走了之後，您別再為難他們兩個……”

    完這句話，穀傾然突然撤了力氣，身體越來越輕，腦袋卻越來越重，心口的位置軟綿綿的，他一摸，仿佛摸到了餘笙柔軟的手，“餘笙……餘笙……”

    他笑起來，嘴角淺淺含住，緩緩閉上了眼。

    “傾然！”

    “大哥！”

    “醫生！醫生！快去叫醫生……”

    病房，混亂一片。

    ……

    餘笙逃婚了。

    她穿著婚紗，被弄髒的腳上依然套上了那雙高跟鞋。她坐在飛往美國的飛機上，突然覺得心口一陣刺痛，眼皮也古怪地跳了起來。

    餘倒吸一口氣，定下心神，不會的，穀傾然不會輕易離開她的。

    她要去找他，穿著他親手設計的婚紗去找他。

    她不知道他具體在什地方，隻隨便找了一班最近的飛往美國的航班。她想去有他在的土地，哪怕找到他的時候，隻是一座長滿荒草的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