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愛意成熟時
雲欲晚洗幹淨臉從浴室出來,走到房間,望向露台。
他背對著她,坐在房間露台的花園藤椅上,正在熄滅一支煙,長指撚著在煙灰缸磨滅火光。
露台外的闊葉樹將後麵路燈的光析成許多條細線,從利落的枝葉縫隙中穿過,以多數直線條形狀發散成錐形,像鑽石光耀的火彩,在鏡頭下,會璀璨到多角度散開線光。
這些光又輕飄飄落到溫仰之身上,他身上的光顯得有些柔和,睡衣柔軟,夜風吹過來,他的發絲輕盈到會飛起,給人的感覺是距離很近。
夜色安謐,露台的燈並不算太亮,她乘著晚風朦朧,坐到他身邊:「你想和我說什?」
溫仰之側眸看她,在夜光下連膚色都是柔和的,稍微中和了他淩厲的輪廓,顯得他對她溫柔多情而非不怒自威,開口鬆倦:
「看你想和我聊什。」
雲欲晚立刻眼前一亮地追問:「能聊什?」
「你想聊什?」溫仰之略揚起眉尾看她,幹脆把主動權交給她,手臂搭在藤椅扶手上,寬肩靠著靠背。想看她要說出個什來。
雲欲晚的手搭在桌沿上,身體微微傾向他的方向,星星眼問出最想知道的問題:
「那你可以告訴我,為什喜歡我嗎?」
「原因很多。」溫仰之反倒不清不楚答她。
雲欲晚更好奇了,好奇蟲都被他吊起來。
他握著壺耳,用白瓷茶壺倒茶:「但我隻說一個。」
雲欲晚追問:「所以這個原因是?」
「忍不住。」溫仰之放下茶壺,給出一個未曾預料的答案。
雲欲晚詫異:「啊?」
她不懂他的意思:「什叫忍不住啊?」
他將斟滿的茶杯放到她麵前,聲音很慢,但平直敘述像是置身事外:「前六年,我有刻意回避你。」
雲欲晚不懂這和忍不住有什關係,可聽到他說刻意回避,想到那六年她瘋長的思念和克製,就會覺得心痛。
她的眼睛清亮得像是被撕開的布匹,透入明亮的光來卻刺痛。
溫仰之亦沉靜看著她,四目相對:「我每次看到你的時候,都和今天早上一樣,想和你上床想和你接吻。」
他的低音性感,說話卻直白得讓人不知所措,眼神深邃如潭水,乍一看明滅,但濃鬱得像一場隻淋愛人的濕雨。
她都不知道,他對她的想法是這樣的:「總是這樣嗎?」
溫仰之的眼眸如深邃寶石:「總是這樣。」
但那些年她對他退避三舍,大抵更珍惜好不容易得來的第二個家,不想在這個家也失去位置。
他當然不會如此卑鄙,為了一己之私去追求她,她還小,但他已經是大人了,他應該分得清是非。
他說起往事很平靜:「有些渴望是壓製不住的,所以,得不到,我隻能遠離你。」
雲欲晚心有觸動,從旁邊的座椅上起來,勾著他的脖子,跨坐在他腿上,親密地與他摟抱著,讓他穩定地繼續說。
溫仰之的大手托在她後頸上,背往後抵著椅背,眼神暗昧,大拇指指腹略糙,撫過她耳後,淡淡道:
「看見你就想和你接近,覺得我就應該是你的,這叫忍不住。」
說實話,雲欲晚沒想到溫仰之對她是這種感覺,有種很奇特的熱流遊走全身:
「我大概有點明白了。」
溫仰之不以為意:「明白什?」
她得意死了:「溫仰之想和我貼貼。」
溫仰之有些許意外,卻輕笑地縱容:「是,我想
94.第94章 愛意成熟時.
和你貼貼。」
雲欲晚自得張揚地抬起下巴。
看她又開始高興,溫仰之忍不住摸摸她的臉她的頭發,像擼一隻萌萌的水獺寶寶。
他狀似無意提起:「還有一件事。」
「什事?」她好奇。
溫仰之幹脆開口:「我自始至終把你當成女人在看待。」
雲欲晚本來就夠得意的,聽了一僵。
片刻反應過來,尾巴險些翹到天上。
什呀,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才十六歲。
他的大手完全可以托住她整個後頸,聲音低磁平靜:「我希望你不要把我當成年長你的哥哥,就當成男人看待。」
他垂首看她,說得很稀鬆平常:「就當我們是在party認識,朋友介紹認識,甚至相親認識,你懂我的意思嗎?」
溫仰之向她索求,雲欲晚耳熱,覺得那股灼熱的戀愛氛圍包得她無處可去。
溫仰之竟然會索求,談戀愛的溫仰之原來還會這樣。
黏人精。
但她隻是得意地安靜了一瞬。
開口就是理解力超乎人意料:
「你的意思是,我已經是個成年人,與你應該互相尊重、了解、照顧,是這樣嗎?」
溫仰之有些意外她可以理解,成熟如深黑葡萄的長眸,一層一層的濃色疊加,是望不到底的笑:
「長久的關係,的確就是如此。」
到了一定年齡就知道,愛情不是嫉妒,占有欲,掌控欲,索取欲。
隻有喜歡才是。
喜歡未必能同舟共濟,多數都有條件,可能因為對方的長相、光環,或是一時的悸動而愛上對方。
愛情卻可以穩定,無論對方的長相身份是否有變化,無論日子是否平淡如水。
雲欲晚差點被他的眼神吸進去。
他有意問她:「你知道愛和喜歡的區別嗎?」
沒人比雲欲晚更清楚,這些年有別人追她,她不自覺去對比她對溫仰之的感情,明顯能感覺到是不同的:
「如果自己心上人也有心上人,喜歡是看到心上人被別人拒絕,會歡欣雀躍,高興自己有機會;愛是看到心上人被拒絕,卻與對方感同身受,能理解對方的苦悶,不會竊喜開心,第一想法是關心。」
溫仰之點點頭,大言不慚誇讚:「哲學家。」
雲欲晚對他哄小孩的誇法咦了一聲。
他誇人也太老虎擼貓了,又潦草又像哄孩子一樣捧著。
但這一刻他愈溫和平穩,她越能感受到這個男人的確有強大豐厚的閱曆與認知,不是浮躁波動的年輕小男孩。
她好像明白了。
他的人是穩定的,他的愛也是。
雲欲晚在他懷靠著,內心有無法言說的安全感。
溫園的別墅三樓望出去,可以遠遠看見北外灘的蘇州河,看見璀璨耀眼的燈海和車海。
外麵如此喧囂,而她和溫仰之在一起。
她忽然吻過來,貼著他的唇,他隻是垂眸看她一瞬,即刻同她交織。
呼吸比月色黏人。
完全接納對方的吻融如兩陣暖帶洋流在交匯,愛人的心思說出來本身就是一種致命真誠的勾引。
知道對方的依戀是吸骨噬髓。
甚至都說不清為什喜歡,隻剩下無法遏製的感覺,一舉一動都牽動思維與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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