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看不到夫人的臉，但我感覺她在流淚。一個有些年紀的女仆匆匆進來，跪在夫人身邊。夫人沒有動，我聽見她的聲音：

    “怎樣了。”她問。那語氣好像並不像在問，也並不想知道答案。

    老仆遲疑著沒有回答。

    夫人的手迅速抓住了短劍。

    “夫人！”老仆趕緊攔住她，但是好像又想不出別的話來勸阻她。

    “給我留個體麵吧”夫人的聲音發抖了，好像很冷，像是跪在城外的雪地那樣冷，“城破之後，我的死法會比現在可怕千倍萬倍。”

    “不會的，夫人！老爺他們頂住了那多次，這次也一定頂得住。”老仆雙手緊緊握住夫人持劍的手，一邊哭著一邊說著。

    “全孝不在了，”夫人癱坐在地上，“我的城，已經破了……”

    夫人抬起頭，呆呆地看著前方。她的眼睛真的是泉水做的嗎？為什有那多淚水源源不斷的從她的眼流出來？好像永遠也不會幹涸。可是我看到她的生命，也在隨著這泉水流逝了。

    “夫人，請您顧念一下小姐吧。”老仆還在努力，“您去了，她該怎辦？”

    “死是最容易的事。但我無權決定的她的生死。雖然她是我的孩子。”又有更多的泉水從她的眼湧出來，“讓她自己做決定吧。”

    “我待會要換的衣服在那。”夫人示意放在身後的桌上的，疊得整齊的一堆華服，“你要把我……”她停住了，深吸了一口氣，才好像下定了決心似的說，“收拾好。”

    老仆隻是哭著點頭，說不出一個字來。

    “出去吧”夫人吐出最後幾個字，“把門關上。”

    老仆抹著眼淚出來，門快關上時，老仆在門外跪下給夫人磕頭，“夫人，老奴安頓好，就去伺候夫人。”

    門關上了，我聞見死亡。

    看來戰事快結束了，我想。我很快就可以回南疆了。這破地方冷得要死，再也不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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