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的時鍾滴答滴答地運轉著,裝有迷迭香的香薰正緩緩地冒著香氣,桌上的沙漏不停旋轉,日光從天窗灑下,閃爍著灰塵。
房門虛掩著,說明有客來此。
這所隱秘在城市小巷的心理診所每周隻會接待一名客人,現在,醫生與客人正坐在一起歡笑長談。
“話說回來,為什會找到我來幫助你?”坐在辦公椅上的李穆擺弄眼鏡問道。
“聽說你會一種神秘的催眠療法,能夠讓別人做夢。”一旁的男子答道。
“讓別人做夢就算療法了?”李穆笑道,“我很厲害嗎?”
“算,我正需要靠這個治療我的腦子,依靠你讓我做夢的技巧。”
“,對,我的確會這種小把戲,更準確來說,是延續夢境。”
“沒錯,我沒找錯人,是這樣,我需要你幫助我。”
“幫助?他們都說是治療,你卻說是幫助?你可真是特立獨行,”李穆順著話調侃了一下,隨後問道“幫什?幫你做回沒做完的夢?是什夢讓你破費來找我呢?是春夢?還是財夢?”
“你話真多。”
“是的,這就是我不被眾人所知的原因。”
“隻接一人,話多,真不知道你辦這個有沒有收入。”
“我從來沒擔心過這間診所,而且我的職業很特殊,總會有人來的。好了,回歸正題,你叫什名字?”李穆看著眼前較為英俊,眉毛較粗,高鼻梁,下顎線分明的男子問道。
“晉十寧。”男子眯上眼睛。
李穆從桌上拿起本子匆忙記好名字,反複確認後,說道:“請告訴我,告訴我你想延續的夢的內容。”
“不先算錢?”
“我不是物質的人。”
“好吧,”晉十寧仔細回想,躺在呈一百四十五度角展開的椅子上,“是——在晚上,一個碼頭,我的家,在我的家,在昏暗的廚房——”
“漁夫?”
晉十寧沒有作答,閉著雙眼,在悠然的曲調中放鬆著,將全身都交給了李穆,見無回應的李穆隻好細細倒數著,用手調製桌子上齒輪的轉動,齒輪轉動發出的摩擦聲響大小不停變化,有這幾刻發出了海燕的鳴叫。
晉十寧眼前的黑暗竟微微露出明光,黑暗漸漸被光亮占據,全身仿佛陷入泥潭之中,動彈不得。
“10--9--8--7--”
晉十寧漸漸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震蕩著自己的身體,又很快沒了動靜。李穆盯著他,晉十寧的雙眼在眼皮底下快速轉動著。
“6--5--4--”李穆的手指調製著齒輪。
晉十寧閉上的眼皮不斷起伏,頻率愈發加快,這說明他已經完全把思維交給潛意識來牽動了,眼珠的轉動使他進入自己的潛意識空間,眼前慢慢浮現一些熟悉的事物——石房。
“3--2--1--”齒輪的轉動時快時慢,發出的聲音摩擦著耳膜,影響著大腦的活躍。
晉十寧回到了石房。
——
暴風雨的夜晚總是令人思緒萬千,令人煩躁。
晉十寧正居於海岸上的一間石房,在窗邊,如暴風般的趨勢的雨滴打落在玻璃上,顯露出一陣被迷霧籠罩的模樣,搖搖晃晃,使濺出的水滴漂進了石房。
窗外的蕭條畫麵被雨滴的意外闖入而擾亂,吵鬧的暴風雨席卷大地,冒出陣陣細縷白煙,隨後被吹散。可他無暇顧及,徐徐踱步著,從床邊穿過被吹起的床簾,來到廚房,該死的寂靜!
腳步在微弱的燈光下摸索著,暴風雨敲擊地麵的噪音令他煩躁。漸漸地,腳落在一處陰暗的地方,一抬起來,腳受到了阻礙。
似乎撞到了什,他踢了踢腳前的障礙物,沒有動靜,低頭查看,一絲驚詫閃過內心,一具一絲不掛的屍體正毫無動靜地趴在他的腳邊,已經微微發硬了。俯下身子靜靜觀察,望著這具了無生機的軀體,他出了神。
死去的正是他的父親。
一聲雨夜驚雷響徹海岸,驚擾了高高懸起的吊燈,搖搖欲墜地擺動著。晉十寧被拉回了思緒,暴風雨更加猛烈了,狂風帶動雨點暴力地敲打著石房,在昏暗的房間,父親的屍體正在驚雷的強光下閃動著。
晉十寧站起身,看向四周的犯罪現場,似乎在找尋著什東西,他離開了不會說話的屍體,在黑暗中尋找著一件重要之物。他從雜物處拾起一根鐵錘,鑿開櫥櫃,沒有!鑿開衣櫃,沒有!鑿開床頭櫃,沒有!
他憤然起身,握緊手的鐵錘,摸索著黑暗中不可預知的東西,散發微弱燈光的吊燈漸漸失去了供明能力,像走到了生命盡頭。忽然,外麵又一次響起一聲驚雷,射入石房,照亮了屍體,也照亮了一件物品,晉十寧定睛望去,一把沾有些許血跡的生鏽剪刀正躺在廚房內,沒有任何動靜,為什剛剛沒有發現?隻是他剛剛恰好完美避開了這把凶器。
晉十寧見到剪刀後欣然朝此走去,正向前踏出幾米,一道黑影從他身後飛快跑出,搶在他之前就奪走了那把疑似凶器的剪刀,在晉十寧震驚之餘,奪去剪刀的黑影沒有一點疑慮,像沒有看見他般,頭也不回地向門外走去。
心中突然升起的強烈恐懼轉化為疑惑。
“是誰?”
在又一聲驚雷中,晉十寧看到——走到木門旁的男子正穿著一身黑色兜帽雨衣,頭部被連衣兜帽深深擋住,窺不得真顏。暴雨聲響愈發強烈,黑衣男子踢開原本封鎖住的木門,向石房外的雨霧中走去,一步一步踩在流淌的雨水上,晉十寧看到,黑衣男子往對著石房門的竹山方向走去,且在一聲聲驚雷中越走越遠,最後徹底消失在暴雨中。
晉十寧仍愣在原地,那名男子早已消失在風雨夜幕之中,木門吱呀吱呀地在強風中搖晃,雨滴猶如炮彈一樣打在屋簷上,不久便打下一顆石粒,落在地板上。
晉十寧被石粒的動靜打回神緒,望向犯罪現場,空無一人,就連屍體——
屍體呢?屍體消失不見,就連滴濺在地板上的血跡也不見了,風帶來雨滴,飄進屋子,沾在晉十寧身上,帶來一絲寒意。屍體的突然消失明顯不符合現實邏輯,他似乎覺察到了什,疾步走到窗外,這窗口麵朝大海,狂風將數顆雨滴刮向晉十寧,冰冷地打在他湊到窗旁的臉龐。
他半睜著眼睛,在躲避雨水襲擊的同時也在極力地將視線向外投去,在一聲貫穿雨夜的雷光中,他看到了——海麵在咆哮!
窗外盡管被暴風籠罩,被雨水朦朧,但還是能看到遠方的異常,在一處燈塔的無心照耀下,海麵上似乎翻湧著什,定睛一瞧,海嘯徐徐襲來。
石房被擊垮了——千萬雨滴衝破了房頂,滲下一大片雨水,晉十寧一旁的窗戶也承受不了狂風的吹刮,發出巨響,折斷了。
他開始意識到夢境的崩塌,一切都在往潛意識的危險猜想方向運行,這支撐不了太久,海嘯已經涉過了燈塔,吞沒了燈光。
窗戶外像是被砌上了一堵灰暗的障壁,掩蓋了驚雷的強光,將黑暗蓋在石房上,暴風雨發展到最大趨勢,徹底擊破了石房的房頂,冰冷的雨水迅速浸濕了晉十寧的身體,他無法挪動自己的腳,他被定在了原地,在夢境結束前的最後幾秒,他極力扭過頭望向屍體的方向,空無一人,那個早已遠去的黑衣男子也不知所蹤。
隨後一股強大的衝擊流將他撲倒,卷入無盡的黑暗中。
——
他醒了。
在悠揚的音樂中,晉十寧身體抽搐了幾下,他回到了診所,他睡眼惺忪地望著一旁的機器,把它當作催眠儀便關上了。
踉蹌起身,突然遭到一絲阻礙,他看到自己的身上綁著一些不知名儀器,連接著剛剛的“催眠儀”,既然關上了催眠儀,那這些儀器也沒用了,他全部解開便走出了催眠室,一道暖光撲向他,他摸索著坐在椅子上,回想著剛才的夢境,心不禁湧現出些許寒意。
“怎樣,還成功嗎?”李穆無聲無息踱到晉十寧身旁,端著茶問道。
“還行,至少把那個夢續上了,”晉十寧勉強答道,“時間太短了,你能再來一次?”
李穆聽後笑著將茶遞給他:“這可不行,短時間連續續命需要的身體成本可是很大的,給你造成不可逆的損傷就要讓我賠錢了。”
晉十寧望著手中的熱茶,心對海嘯的恐懼竟不由自主地減弱了。
“那明天可以嗎?”晉十寧喝下一口茶,小心咽下,生怕被嗆到。
“你也太心急了吧。”李穆舉起兩個手指。
“隔兩天?”
“兩周!”
“太久了吧。”
“續命搞的是你的大腦,人的大腦跟一塊小豆腐似的,沒身體這硬朗,你要好好修養。”
李穆想了一下:“為什你這著急?”
“這是我的私事,你不必多問。”
李穆聽後嗤笑一聲:“有什重要的?你不會是愛上你的夢了吧,躲在夢不想出來,這可不行,不能逃避現實,否則把自己害慘了就要告我了。”
晉十寧聽後心不禁憤怒起來:“你不用這激將我,你隻是個收錢辦事的醫生,不需要打聽別人的事,你再這樣我就舉報你詐騙弄虛作假。”
“行行行,你舉報了我就免費給那些管理員試試續夢就行了,反正是真的。”
晉十寧喝完茶便起身離去,快步走到門旁突然踉蹌一下,扶著門框彎下了腰。
“你不會黑視了吧晉先生,剛剛起身得這快,我都說了續夢會搞到你的腦子的。”
“下下周我再來,等著。”他緩過來便撂下一句話離開了。
李穆撇了撇嘴,他走進催眠室,拿起桌上剛剛被晉十寧當成“催眠儀”的機器。
“哎呀怎給關了,沒事,反正錄下來了。”說著,李穆啟動了錄音機。
整段錄音就清晰地錄到一句“是誰?”
“這——服了真沉默寡言。”李穆聽完罵了一下。
碼頭?海邊?晉十寧是漁夫嗎?
李穆又打開這錄音機的又一個功能,錄音機頓時冒出一塊顯示屏,屏幕上麵顯示著幾條曲折的白線,這幾條白線上下扭動著,構成了一副表示大腦活躍程度的圖像。
李穆看著上麵的圖像,辨析著晉十寧做夢時的大腦活躍。
“,真有意思。”
——
下午時分,飄雲濾過天火,地麵被鋪上了金鱗。
晉十寧開著寶馬回到了海邊的石房,看著家莫名的家具布置,心不由得泛起一絲愁惑。
距離父親的失蹤已經超過七天了,報了警,警察到家去做筆錄,到處尋找卻沒有幾條激勵人心的消息,比較玄乎的還是前一晚上做的破夢。
父親在暴雨天居家被殺?
他有點恍惚,七天前失蹤的父親,七天前的這一天自己也剛好不在家居住,七天前也剛好經曆了一場台風暴雨天氣,難道在台風底下被狂風驟雨卷走嗎?被大雨淋死在野外?父親體弱多病,早些時候因為酗酒得了胃炎,常年居家,怎可能會在這種惡劣天氣下出門,難道是想尋死嗎?
不可能,父親極度害怕自己的死亡,就算是生點病,也會被嚇得急忙呼叫自己的兒子親戚,求著助他一臂之力讓他苟活下來。
在這惡劣的天氣下,他更不會出門,出去被雨淋死嗎?像父親這種得病就怕得要死的人絕對不會讓自己一個人在暴雨天的時候出門,這經常會有暴雨,每當暴雨時父親便會躲在石房瑟瑟發抖,他很喜歡把自己鎖在石房,嚴嚴實實,而且石房堅固。
除非是跟別人在有生命保障的前提下一起出去,亦或是被人強製帶出去。
誰會讓他離開?他們居住在海岸邊的小鎮上,是最臨近海的幾戶之一,父親自從得了胃炎後就異常孤僻,整天跟他待在一起的隻有晉十寧,晉十寧是一個碼頭管船的,晉十寧在外麵工作時父親很少會出門,飯菜日常用品什的都是晉十寧從鎮上買回來的,但也不乏有些老人找父親一同聊天談事,但談話地點基本都是在晉十寧的石房附近,找父親聊天的人都知道他身患疾病且體弱,所以都很遷就他,不會要求他從石房周邊離開,而且父親本身也不願離去,他有父親的聯係方式,平時父親要出門也會第一時間給晉十寧發送消息通知他。
是被強製帶出去的?是債主嗎?可晉十寧和父親都沒借過多少錢,借了的基本都還上了,不可能會有債主找麻煩帶父親出門,更何況仇人了。到底是誰?他想到了那個夢,父親被殺死在石房內,一個黑衣人拿著剪刀離開,向對門的竹山走去,父親屍體也消失不見。父親被殺死在石房內確實無法讓他發消息通知晉十寧,甚至一句“救命”也發不出來,但終究是夢,太玄乎了,而且父親屍體憑空消失是不可能的,可是,夢隻是提示呢?實際情況是父親被殺死後亦或者沒被殺死,被人拖出石房亦或者被強製帶出石房不給發消息通知的可能性很大。
晉十寧他本身就是笨腦袋,現在父親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也隻好照著這虛妄的方法去找一條新路子了,隻因為做了夢就跟警察說父親被人殺死或被強製帶出未免太無聊了太假了,空口無憑叫人家去自己家查查有沒有血跡之類的事,真的是浪費警方資源。那他就自己查吧,而做出這一決定後他也是第一時間帶著一開始醒來後便殘缺不全的夢去城找易安心理診所的李穆醫生去進行一次“續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線索。
現在步入這般田地了,身上的幾百塊巨款也給李穆醫生了,豈能就此放棄?笨方法也是方法。
他走到木門旁,看向距離海邊小鎮不到兩公的竹山。竹林遮掩住了大部分山體,留得些許亮光照射進來,而這巨物則在光明下將周邊的浮雲一一藏匿起來,藏住了白雲,那也有可能藏住一些秘密。
他開著寶馬車來到山腳下,一個人帶著一把鐮刀上山了。
茂密的竹林不留餘力地擋住了白光,在這片陰翳中,晉十寧不禁感到一些膽寒,也許他帶著這把鐮刀上山是正確的,至少能讓他沒這緊張害怕。
他越過一片小竹林走到一旁的山路上,這明顯空曠許多,少了竹葉的遮擋,這熾熱的陽光照下讓晉十寧暖了不少。這一帶也有警察找過,但因為竹山整體比較險峻,他們也隻是順著竹山的山路找了幾天便匆匆撤走了一大部分警力(總體巡山警力也就幾個人)去處理其他麻煩事了。
他重新走進竹林,越過了幾條小溪流,帶著鐮刀爬到一處山體較為明顯凸起的製高點處,他定眼一望,竹林密集,擋住了他極力渴望尋求真相的視線,從上山到現在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了,他罵了一句髒話,從山上下來了。
今後的幾日他一直在竹山上徘徊,晉十寧向漁船管理處請了很多天的假。
從管理處離開時,張嶽叫住了晉十寧,他是晉十寧在碼頭工作的一個朋友,時常聚在一起喝酒玩樂。
“你爹咋樣了?”
“現在還沒找到,警察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去查的監控也沒有他的身影。”
張嶽咂了一下嘴,露出發窘的表情:“沒事,會找到的。”
“但願吧。”
晉十寧又一次上了山。
這些天以來,他越過了竹山每一寸地,每一個角落,連個屋子呀麻袋呀什的都沒找到。隻好找一處地方歇息一會兒。
將身上的水瓶解開,將水灌入嘴,一股清涼頓時掃清了他煩躁的心情,他喝完便急忙擦了擦汗,坐在一處凸起的石頭上,眼睛有時總是不自覺地望向四周。
過了這多天,父親還是沒有消息,難道那個夢純屬是自己的潛意識瞎扯的嗎?他開始嘲笑起自己的愚笨。
現在最不利也是最接近現狀的情況就是:父親已經死了。
過了這多天,沒一點消息,就算是被綁架了也會有勒索消息吧,父親一個體弱多病的老人,這可能會躲過人們和機器的監控?除非他具備了強大的反偵察意識,可父親連軍人,推理小說愛好者,綁匪都不是,怎可能會躲過一切的監察去苟活?除非他在野外覓食,可這身子去野外,不是肉包子打狗嗎?而且有晉十寧給他做飯,他還去自討苦吃,所以這是不可能的事。有貴人相助?晉十寧經常跟人打交道都沒貴人,他跟幾個老頭聊聊天就有了?純扯淡。
“父親死了?”這一推斷在晉十寧心留下了深刻的位置,這是最符合現實的推理,也是晉十寧最不想看到的情況。
那天夜,他的失眠又加劇了,他從床上爬起來吃下幾片安眠藥,便在這壓抑的生活中睡去,步入夢境。
夢中。他又回到那場暴雨中的石房。
好清醒啊,在這夢中,又回到這夢了,是否還要繼續相信?相信潛意識的提示?
晉十寧沒回過神來,在一聲驚雷中,黑衣男子又出現了,他重複之前的行為——奪走了那把帶血的剪刀,衝出門外。
這凶手的身影,讓他無比憤怒。
晉十寧回頭看向屍體趴著的地方,父親還在,這一次沒有消失,他長呼一聲——原來隻是當時他不熟悉續夢的操作,導致夢境崩壞罷了。
他俯身看著父親的臉,那塊麵龐如此熟悉,幾條皺紋深深嵌進父親臉中,那是時間奪走父親青春年華的痕跡。短暫的懷念讓晉十寧紅了眼睛,這凶手真特是個賤貨!他沒時間再悼念下去了,他要為父親查凶!
他站起身,冒著雨向門外跑去。凶手目前可能跑遠了,想要現在追上去也是十分困難的,晉十寧在雨中邊狂奔邊想著。可他剛跑出幾十米沒幾步,凶手從雨夜中現身了。
他愣住了,幾十米外的凶手麵對著他,朝他跑來。晉十寧心中不禁詫異——他能看到我?剛想著,凶手便來到他麵前,他大怒,舉拳奮力揮去,可拳頭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從凶手身上穿過,而凶手則跑回了屋。
他要幹什?拖走屍體!
晉十寧又一次回到房內,瞧見凶手正在打掃著血跡,屍體正待在他一旁。
為什我剛剛碰不到他?明明我在這之前可以碰到任何東西,難道是因為當時進行了續夢嗎?他摸了摸旁邊的桌子,可以摸到,他心不禁疑惑,看向處理現場的凶手,目前情況緊急,他隻好接受接觸不到凶手的情況。
他來到凶手旁邊,鼓起勇氣將臉湊過去,想要看清凶手的真麵目,可悲的是,凶手戴著口罩。他想看看上半部分的臉,可凶手卻不合時宜地轉過頭去。
晉十寧詫異,再次將臉移到凶手臉上,可凶手仿佛感應到了一般,再次扭過頭去。
難道是因為我潛意識沒有凶手的圖像?所以夢境也見不到凶手的臉?
凶手非常利落地擦掉了屋子的血跡,整理好了周圍的垃圾,隨後抱著屍體快步離開了石房。
他隻好小跑跟上去,大雨淋濕了全身,晉十寧處在一片嚴寒之中。
“快點跟上去啊。”他想著,可凶手的腳步越來越快,離他越來越遠,暴風雨中本就舉步維艱,他不得不眼睜睜看著凶手離去。
他竭力地跑著,直到看到凶手跑進了一輛車子。
可晉十寧來不及看清車子,就感覺到自己的眼球破裂,天旋地轉,他站不穩了,海嘯便從他身後席卷而來。
——
早上,張嶽出乎意料地出現在石房周圍。
“怎了。”晉十寧點上煙。
“你爹還好嗎?”
“估計死了。”晉十寧一時打趣,說完就後悔了,真是不孝之言。
“啊?這——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嗎?”
“沒有,像蒸發了一樣。”晉十寧吸上一口煙,“最近有大豐收的嗎?”
張嶽自然明白晉十寧說的是漁船那邊的消息:“沒有,最近都沒什大波瀾。”
“暴雨過後也會有起伏啊。”
“可現實就是沒有。”
晉十寧無語,手中的煙也不知何時燃到他手指處,感覺一切都不正常。
晉十寧再一次駕車來到易安心理診所。
他匆匆下車,來到店門前,鐵柵欄門嚴實地閉上了,他快步來到跟前,用手敲打著鐵門,鐵門震蕩發出的響聲充盈在屋內,可沒有一點開門的動靜,他不安的情緒上來了,敲門的動靜變大了。
見無人回應,晉十寧抬起腳剛想一腳踹過去,門便被拉開了。
李穆看著抬著腳的晉十寧,說道:“神經病。”
晉十寧隻好尷尬地收起腳來,跟著李穆上樓。
“我要續夢!”
“才過了一周,太早了。”說完,李穆豎起兩根手指。
“夠了夠了,我的腦子養好了。”晉十寧掏出了一遝錢。
李穆挑了一下眉:“行吧,算我不盡職吧。”
“這可太盡職了。”
來到催眠室內,李穆關起百葉窗,敲了敲桌子上的錄音機。
“這是心跳檢測的,別給老子關了。”
“行。”
——
晉十寧又回來了,暴雨洗淨身邊的一切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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