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漆黑一片，誰都沒有去開燈。安路雙手抱膝坐在沙發上，安靜地聽程野說話。

    “我現在快三十了，房車有房，工作穩定，不愁吃喝穿，從來沒有過要和別人在一起的衝動，”程野突然看向安路，“但除了你。”

    “以前是一次，現在是一次。”程野說，“你剛走的時候我想過要恨你，但沒恨起來。最恨你的時候……應該是重逢那天。”

    安路回憶起他們重逢那天，程野在遙遠的一端抽煙，煙霧模糊了他的麵容看不清晰，時隔一個月，安路最如鯁在喉的，還是他對她的態度。那生疏，那遙遠，是她觸不及的心上人。

    安路問:“為什？”

    程野看著她，深邃的眸子在黑暗中放出幽幽的光，“哪有那多為什，就是覺得你耽誤了我一輩子，單純想要懲罰一下你。”講到這程野忽而笑了，低沉的嗓音中夾雜了半絲愉悅，“說起來我也夠矯情，早就做好了下半輩子孤獨終老寧缺勿濫的決定，但你回來後卻還是要像個姑娘一樣矜持一段時間才說實話。”

    安路看著黑暗中他的方向，有些動容，“程野……”

    “你想說什？”

    安路愣了一下，搖搖頭，“沒，沒什。”

    她本來想解釋自己不告而別的原因，但現在看來，似乎沒有意義了。

    “時隔六年，我快三十了，人生過了一大半，我已經沒有什非要不可的東西了。”程野突然說，“我知道你離開的原因，因為你媽媽是嗎？”

    安路一愣，輕輕點了點頭。

    程野笑了一下，“親情和愛情，很難抉擇對不對？”

    安路沒說話，她心有點疼，隱約有些害怕。她害怕程野在這個時候突然放棄她，把她還給何曼珍。

    “你很緊張？”程野問她。安路搖搖頭，“不緊張，你想說什就說的吧，我聽著。”

    程野笑，“你以為我想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