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話沒毛病，為了平息他怒氣，他就對二哥說：

    “二哥你趕緊起來，給爹跪下磕個頭，認個錯！”

    他記得父親生氣時就喜歡讓他們下跪，隻要他們三兄弟齊刷刷的在他麵前跪成一排，要不了幾個小時他就會平靜下來。

    可二哥卻毫無反應，一摸發現他已經死了。

    心的某根弦被觸動了，心髒有根血突然管爆開，但血冰冷刺骨，冷的他渾身發抖。好似一種幻覺，耳邊打雷聲隆隆的響個不停。不知不覺飛船已進入地球的大氣層，這時距離地麵四萬多米高空，太陽隻在西垂，但下方地球上的已經進入黑夜。地麵的城市又在燃放焰火，點點亮光明滅在那無底的黑洞，聲音混混沌沌，似氣泡破裂。

    他趕緊告訴父親：“我二哥他死了。”

    父親一愣，但沒有回過頭來，聲音晦暗道：

    “到了地球千萬不能把冥王星上的事兒告訴別人，你二哥幹的事兒太丟人了。”

    飛船在沉默中下降，父親忽然想起一件事兒：

    “哦！咱家豬飼料沒了，得拐到鄉供銷社買點。”

    登陸點隨即被更改，飛船朝鄉偏移，然後完全墜入黑夜懷抱，來到了鄉那條大街上空，家鄉的氣味越來越近，土味兒也越來越濃，他的心開始沉入一種溫熱的混沌，正在墜入一個煉獄。

    一股焰火從那條街道衝出，雖然不大，但也把飛船照的忽明忽暗，霓虹盈動。父親忽然把腦袋轉了過來，焰火下那猙獰如鬼的麵容一張一合道：

    “你不是從二姨家借過來十萬塊錢嗎？快給我。”

    失望從未到達如此高度，他強壓這心的惡心不去看他，然後把手伸進二哥的口袋摸索，昏暗中他看著這張支票，那躺在地上的屍體，忽然想起了二哥要在冥王星掘金的計劃，那顆飄渺而又冰冷的冥王星在融化，不禁淚如泉湧，連那隻羊好也被感染了，眼噙滿淚水，然後悲傷開始化為憤怒，心理咒罵起來：

    “地球呀地球，你這太陽係的寵兒，可發生在你上麵的故事慘絕寰宇，以至於魔鬼看了都要落淚。神！你創造了人，卻讓他們相互折磨，彼此吞噬，變態的魔鬼都比你更善良，無知的畜生都比你更加生動，糞坑的大便都比你更聰明，鱷魚的眼淚都比你更真誠，你連屁都不是。”

    父親預感到了什，再次回頭注視著他，說：

    “你又犯病了吧？不過我身上沒帶藥，你先忍忍吧！大過年的可不敢罵神，否則咱家會遭殃的。在你們兄弟，你的最像我。除了懦弱，你犯病時的狀態和我平常差不多，你的哥哥們都沒本事，死了不可惜，現在希望就落在了你身上，你要多努力，雖然我知道你學習不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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