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點外賣!

類別:未分類 作者:容袖 本章:不要點外賣!

    1點34分,陳西跟著導航來到這個高檔小區,他隻能在外麵路邊停好小電驢,提著外賣一路小跑進了小區,小城市並不大,不用抬頭看他也很清楚這的價格,三萬一平,二百多平的三種複式戶型,到6樓電梯會叮一下,做完這一單就回去睡覺吧他想,錢總要有命花才行。



    一梯兩戶,陳西出電梯的時候低頭看了看手機上的訂單信息,兩斤的麻辣小龍蝦,邊撥打電話邊左右探了一眼,對方沒有接,但陳西已經知道該給誰了。



    鈴聲在過道回蕩,左邊這戶門口地上靠牆坐著一個女生,應該二十六七年紀,頭埋在膝蓋上,長發蓋過了一切,隻看得見手攥著手機,鈴聲就是從這傳出來的。陳西隻能掛掉電話,走到她麵前,拿出最專業的態度,露出最飽滿的笑容:“您好,您的外賣到了,祝您用餐愉快。”



    她抬頭了,淚眼婆娑,臉上淚痕還沒有幹,她伸手接過外賣,嚴格來說應該是她伸手接過了陳西的手,緊接著一把狠狠拽住。



    事情發展到這,陳西眉頭一皺,他知道自己攤上事了。



    “小姐您遇上什事了嗎?”



    “我姓林”



    “林小姐您遇上什事了嗎?”



    她沒回答,雙肩輕微聳動,聽聲音應該是在抽泣,手勁倒是不小,陳西的手腕已經被攥得發白。



    “不如我幫您聯係家人或者報警,您覺得呢?”陳西用右手把小龍蝦換過來放在地上,因為被拽著左手他隻能蹲在旁邊。



    “門......反鎖了,我丟垃圾......沒帶鑰匙”,她抽噎著用左手擦了擦眼淚,“我叫了開鎖師傅,你,你等他一會”



    “我......”



    “外賣軟件有你的,姓名和電話,已經發給我朋友了”



    “你......”



    陳西麵部表情逐漸扭曲猙獰又轉向平和,然後幹脆坐在了地上。



    “他換了鎖,你就跟他一起走吧”她的眼睛比來時更紅了一些,小臉兒紅撲撲的,這種情況下仍不妨礙她邏輯清晰,思維敏捷,隻是有些獨居女性的無奈。



    陳西把訂單操作完成,百無聊賴地刷著微博,十多分鍾了,手上的勁是一點都沒泄。



    “你看見的就是事實,我不辯解,也對不起你,我們就這樣吧”,她把微信語音聽了一遍又一遍,手上力道越來越重,還伴著哭聲。



    當然不是陳西的哭聲。他並不是很想參與到客戶的事情中去,大家維持純潔的外賣關係挺好的,但隨著手指漸漸發紫發麻,他覺得自己得做點什來挽救自己的職業生涯。



    “林小姐,生活呢其實很奇妙,有些時候當斷則斷,沒有必要在一段路來回打轉,耽誤了送達時間不說,還可能被舉報扣錢。”



    力氣鬆了一些,看著手指漸漸恢複,他決定加大力度:“有的時候可能會撞車,那可真是人仰馬翻,還得賠錢;但有的時候,也可能會在半夜一點的時候遇上愛情,心髒怦怦跳那種,你比如我啊,啊啊啊啊!”



    她的指甲逐漸嵌進陳西的手腕,有錢人指甲怎這硬啊。



    “您,輕點,我我我我”



    她鬆開了手,雙手抱住膝蓋,臉埋得更深了點,耳朵微紅。陳西看著手腕上的紅印,印子中間先是發白,幾秒之後開始發紫,但他忍住了,他很認真在講道理,他沒有調戲林小姐。



    “我說真的!我去年十月十三晚上一點在靜海橋上遇到的豬皮,沒有她就沒有我,沒有我就沒有她!哦你知道嗎,她可愛得像一團棉花糖一樣!”



    生活也許真的是很奇妙的,但不好好活下去就不會知道。



    她愣住了,思緒緩了緩,伸手仔細擦幹了臉上淚痕,轉臉看著陳西輕聲道歉:“對不起,我今天情緒不太好。”



    陳西看著她抬了抬眉毛,用眼神示意了她的手機:“給個好評唄。”



    她無奈地笑著打開外賣軟件,屏幕突然彈出來電,開鎖師傅到了。



    陳西穿著外賣服,戴著頭盔站在她邊上陪她看開鎖師傅把鎖撬掉,又換了個新鎖,她也進到房間拿了身份證出示給開鎖師傅證明了業主身份。



    陳西和開鎖師傅一起轉身去搭電梯,6樓,叮的一聲電梯很快就上來了,她猶豫了一會還是走出門口想喊住陳西。



    “陳西”



    陳西一邊走進電梯一邊揮了個手:“不用謝。”



    林秋還想說些什,但電梯已經關上了。



    豬皮不知道有沒有好好吃飯,今天屬實有點晚了,他下了樓仍是一路小跑出了小區,今天是當班的最後一天了,連小電驢也似乎有些魔力,迎麵的風兒都是雀躍的。



    陳西回到家,門剛一開豬皮就衝了過來,圍在腳邊轉來轉去,他抱起豬皮坐在椅子上,看著地上食盆殘留的狗糧,一邊打開桌上的電飯鍋,邊保溫著兩個小菜和一碗飯。



    “你媽還真是賢惠啊豬皮,醫生都這樣嗎?”



    陳西一邊往嘴塞米飯一邊口齒不清地講述著今天的遭遇,時不時還擼起袖子把指甲印給它看,也不在乎它能不能看懂。



    林秋目送陳西跑出小區後,拎著小龍蝦坐在客廳沙發上,拿過手機想要再打開微信,卻又隻是進到訂餐軟件點了個好評,然後開了部喜劇電影戴上手套開始吃小龍蝦。



    不知道是小龍蝦太辣還是電影不好看,她眼淚鼻涕一起流,又哭又笑的,有些嚇人。



    陳西是一名即將二十二歲的大四學生,畢業論文他已經著手寫開題報告了,為了賺到自己的學費他也同時在課餘做做兼職外賣,跑的眾包,掙多掙少看老天爺心情。



    大四,雖然已經沒多少課了,陳西還是專心回學校把論文弄好,再準備一些下學期的考試,豬皮就隻能由它媽媽帶著了。



    林秋收拾好心情第二天也重新投入工作,她偶爾還會和閨蜜聊起這個半夜遇見的小外賣,說起他的勸解,在起哄中回憶那已模糊不清的麵龐,隻記得看起來很幹淨和爽朗。她也在同樣的時間點過幾次同樣的外賣,但沒再遇見過他了。



    她有時會看著姓名和電話發愣,怎會有人叫陳西這樣的名字呢,陳曦豈不是好聽多了,但似乎又隻有陳西配得上他這樣的性格。



    但無緣由,又不可能去撥通這個電話,她苦笑著自己的想法,也許是上一段感情的失敗,讓她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體貼和溫和的伴侶。



    她的情緒就像人類看見的星光,等你察覺時,它早已在無數個日夜前發生。



    林秋把頭發夾起,露出額頭散熱,因為這個案子她已經做了三版了,別說去競標了,甚至沒法過得了自己這關。十二點的時候她的辦公室已經走空了,她脫了鞋雙腳踩在麵前的椅子上,抱著膝蓋死死盯著這一版的主視覺,始終沒法與自己的審美和解,夜還很長,她推開黑框大眼鏡揉了揉眼鏡,決定點一杯咖啡吊吊命。



    別的組也還有一些苦命的設計在拚命,出於工作性質,公司是基本不會沒人加班的,林秋苦笑著走向廁所打算洗個臉,為了熬大夜她換上了舒服的寬大白T和垂感長褲,頭發紮成丸子頭,額前頭發夾在上方,她摘下眼鏡,用濕毛巾冷水敷臉,讓大腦冷卻一下。



    如果老天開眼,應該給她一道憑空乍現的靈感,就像晨曦,就像閃電,她如是想。



    然後手機就響了,外賣真快。



    因為整層都是公司的,所以她走到電梯口就可以拿到外賣,看著電梯上的數顯一個字一個字跳到8,然後抬頭等著門打開。



    “您好,您的外賣”陳西提著咖啡從電梯出來。



    仿佛一道閃電,她手觸到對方的手才反應過來,一些錯愕一些矜持,令她的手不自覺地縮了縮,咖啡沒接住落在地上,灑了一地。



    陳西慌了,他趕緊蹲下收拾地上的狼藉,一邊快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回店家再給您送一杯過來,大概二十分鍾就能到,或者我直接退款給您也可以。”



    林秋愣了幾秒,把人從地上扶起來:“你你你回去再拿一杯吧,這我來處理就好了。”



    陳西沒有認出她來,隻是一邊道歉一邊退入電梯把剛接的單子取消掉,所幸咖啡店也不遠。他不知道的是,電梯閉合的一瞬間,林秋的星空也隨之墜落。



    漫天星海向她落下,無處躲藏,這是一束出發於無數個日夜前的光,在這一刻她終於將自己的內心看得清清楚楚。她的腦子比任何時候都清醒,一邊懊悔一邊收拾地板,更換常服,快速梳妝,講標時候的狀態也不過如此。



    懊悔什呢?她想,如果剛才選的是退款,豈不是直接拿到微信了。



    失策。



    陳西的動作確實很快,她幾乎是才打理好自己,電話就響了:“您好,您的餐我給您重新送過來了,在電梯這邊,請您來取一下。”



    林秋掛了電話,深吸一口氣走向她的漫天星海。



    這一次輪到陳西愣在原地了,但他的手死死地抓著咖啡的袋子,因為這一杯33塊。



    “是你啊,小龍蝦林女士”陳西不自覺地用右手護住左手手腕,眼神有些閃躲。



    早先遇見時不曾多注意林秋的樣貌形容,如今再看,她像一股山間清泉,驕陽烈烈也好,望舒皎皎也罷,照入水中無一例外是叮咚作響,有一種她自向前的篤定。



    “是我哦,滿嘴胡話陳外賣”林秋接過外賣,這短暫的交鋒,她確信自己已經正麵擊中陳西,緩緩轉身往回走,想帥氣地留下一陣清風。



    “祝您用餐愉快”陳西抿了抿嘴,走進電梯按下1樓按鍵,回家睡覺吧這一天天的。



    這就完了嗎?那這不是結束了嗎?還有多大的概率能再遇見?他都不為所動的嗎?說好的斬男色呢?



    “陳西!”她從不和自己的情緒作對,想要就是想要。



    一秒過後,電梯伸出一隻手,卡住了電梯,也夾了一下。



    陳西皺著眉頭走出來:“每次離開的時候叫一聲我的名字是在下蠱嗎?”



    她沒有回應,隻是大步走到陳西麵前,指尖快速地輕點屏幕,而後伸出手機:“加我”



    陳西皺著的眉頭沒有舒緩開,看著她這一套操作,思索之下不得其解,但還是僵硬地照做了。



    隨後陳西收到了一個紅包,是咖啡的價格。



    他點了點頭,也行吧:“喝這個會不會睡不著?”



    林秋還沉浸在喜悅中:“沒辦法,工作需要。”



    “忙完睡個好覺,再見林女士。”陳西重新進了電梯,每次遇見這個人手都會受傷嗎。



    林秋捧著咖啡回到座位,不能說是文思泉湧,至少也是靈感如潮,她重新把頭發夾起來,戴上眼鏡,將此刻靈感在屏幕上一點一點複現。



    群星墜落,美不勝收。



    陳西推開門,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把鑰匙丟在桌上,脫掉外賣T恤,打算坐下先歇一會。



    “你這個當爹的是不是應該負點責任啊?”



    陳西衣服脫到一半人愣住了,又把衣服穿回來,看著沙發上坐著的王小雲,皺著眉把狗從她懷接過來:“你不是應該在上夜班嗎?”



    兩人一般是見不著麵的,幾乎沒什重合的時間,王小雲也不曾在陳西家停留,隻是豬皮的便宜父母罷了。



    “請病假了”她腦袋一倒,閉著眼仰躺在沙發靠背上。



    陳西用手背探了一下王小雲的額頭,倒是不燙,他的醫學知識隻足夠支撐他做到這一步。



    “胃病”她緩緩蜷縮起來,像白色的小絨球,像他懷的豬皮。



    “那我該怎做呢王醫生”



    “燒水,喂藥”



    放在平時,她不會在這多待一分鍾,但是今天太累太倦了,她需要照顧。



    陳西小心地伸手將她後腦勺攬住,扶她緩緩坐正,帶著點私心地讓她靠在自己旁邊,把衝泡好的衝劑喂到她嘴邊,看她一點點喝下去,然後喂給她一點醃製陳皮,用糖霜蓋過口腔的苦味。



    陳西將她抱到床上,替她除去外套和鞋襪,解開她的丸子頭,扶她好好睡下,再掖好被子。



    他蹲在一旁注視了很久她的睡顏,真好看啊。但家並沒有第二個房間第二張床,陳西回到客廳抱著豬皮思考了一會,還是轉身出門了。



    像歌唱的那樣,這是他未曾擁有也無法捕捉的親昵。



    他不能把一廂情願傾倒進他人的善意,這是不禮貌的。



    他坐在電驢上,一邊百無聊賴地刷手機,一邊考慮是不是熬一熬直接送早單算了。



    然後微信亮了。



    是一個沒有備注的賬號,發來的是一套展示圖,陳西仔細看了看,是一套為APP使用界麵設計的樣稿,還有一些樣機貼圖。



    “好看嗎?”



    對於林秋,陳西隱隱有所感覺,但他並不將其當成一個可能發生的選項,也不去過分自戀地戳穿一切。



    “還行,幹你們這行都這沒日沒夜的嗎?”



    林秋早已回了家,在浴缸泡到頭腦發昏她才敢迎麵A上去。她幹發帽裹著腦袋,小臉兒紅撲撲的:“以往是,今天托你的福,我可以睡個好覺了。”



    發完她便不敢再看手機,將它翻蓋在床上,十個腳趾張開又蜷曲,眼睛死死盯著手機與床之間的縫隙,直至光亮又起。



    “舉手之勞”



    陳西打了個哆嗦,很久沒有抬頭看過天空,忙忙碌碌無停歇,不知何時,山河已秋,他搓了搓手,重新踏上征途。從那天過後的每一天,都是靠疲憊入睡才逃得開回憶,今夜無眠,他無法阻擋地回想起母親的呢喃,仿佛還在昨日。



    林秋趴在床上,她沒有回複,她明白話聊到這就是結束了的意思,她開始翻看陳西的朋友圈,倒是沒有什阻撓,甚至能看見他大一軍訓的照片,還有很多很多很多豬皮的日常美照。



    她一步步走進這個世界,去身臨其境,去感同身受,她逐漸知道了那幾個月外賣點不到他的原因,知道了他的生活環境,他的喜好,每一個小發現都令她欣喜若狂,歡欣到讓她苦惱,一個夜晚,竟那短。



    晨曦在她窗前輕叩,她掀開了遮光簾,被清晨撞個滿懷,今天才剛剛開始,她卻已期待萬分。



    陳西從外麵拎著早點回來的時候正好碰上王小雲在廁所洗漱,他抱著豬皮坐下,通宵其實沒太多單子,但人總會很乏,他閉著眼咀嚼小籠包,不想花太多力氣完成這個動作。



    “陳西”



    “嗯?”



    “謝謝”



    陳西睜開眼看著王小雲,才發現她已經洗過澡了,發尾還未吹幹,穿著陳西的白T,外麵套著她自己的外套,像個小女友,想到這,陳西移開視線,指了指桌上的早點:“小籠包,好吃”



    王小雲比陳西大一歲,今年是她臨床的最後一年,見習結束就可以拿到學位了,也是陳西學業的最後一年。



    “我明年要考住院醫,比現在要忙得多,可能沒空帶你了”她拿起小籠包塞進嘴,摸摸小狗,看看陳西。



    陳西皺起眉頭反擊:“哼,爹掙大錢了,爹馬上給你買自動喂食器。”



    王小雲挑了挑眉,拿起換下的衣服轉身離開,留下一陣櫻花甜香味多芬沐浴露的香風:“衣服洗幹淨再還你”



    陳西下單了自動喂狗糧機,走去洗澡,他腦子有點亂,想用冷水給腦子降降溫。



    在陳西看來,這是訣別。



    在王小雲看來,這是抉擇。



    在豬皮看來,小狗可不懂這些,但它可以為大家甩甩尾巴。



    陳西躺在床上,思前想後,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他把小狗抱過來,摸摸它可以讓自己情緒放緩,思緒清晰。



    王小雲其實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所以她總是喜歡先觀望,如果得到的反饋不滿意,那她可以說服自己做決定,但是昨天不一樣,她做得很出格,已經不能稱之為王小雲了。



    她得先去醫院拿點東西,然後回家歇會,陳西家離醫院很近,這是她能夠徒步往返經常來照顧豬皮的原因,也是一年前兩人在橋上偶遇的原因。



    那確實是她人生軌跡上不多見的一次主動。



    那時她剛實習沒多久,趕上通宵值班,師父說前門保安撿到一隻小奶狗,眼睛都沒睜開,問有沒有人能養,不然也活不成了。養狗不是一件腦子一熱的事,她在這座城市根本沒有親朋,合租房也不允許養狗。



    今天夜沒什病人,她硬著頭皮跟師父請個假出去看看,然後就抱著紙箱走上了靜海橋,橋對麵有24小時的寵物醫院,她不知道該怎辦,也沒人可以求助。



    陳西坐在橋中間的欄杆外,晃著腿考慮等一個吉利時間還是直接跳。



    他出生在小鎮郊區的鄉村,父母都是本分的農民,父親在他四歲時下河救人被衝走了,母親在他十二歲那年患上重病,臥床難起,很難想象十二歲的他是如何向親戚鄰開口借錢籌集學費、給母親買藥,再吃飽飯。



    村人都很關照他,硬是讓他一路跌跌撞撞走到高考,從老天爺手砍下來六百分,這六百分,是他的唯一生路。



    村委為他辦理申請了助學貸款,足夠讀完大學,利息從畢業後才開始算。他帶著母親在學校邊上租了一個一室的單間,母親是他生活的重心,他時常想著畢業以後好好找一份工作,把貸款和借的錢還幹淨,帶母親去看病,日子能一點點好起來。



    家的情況他從沒有隱瞞過任何人,同學們也曾帶著全班籌集的心意一起去他的出租房看望過他和母親,也許是在這種溫柔的環境中,他的性格始終向上,聊起身世時更多的是驕傲和惋惜。



    偏偏世事最無常。



    今天是第八天,他昨日守完了夜就被親戚們勸著回到了學校,生活還要繼續。



    生活還要繼續嗎?



    怎世間的苦來得這不公呢。



    他晃著腿,腦海是記憶早已模糊的父親和臥床微笑的母親,這短短二十年他過得太累了,不如算了吧。



    “你好,可以......幫我個忙嗎?”



    王小雲觀察了很久,她不知道陳西是不是有輕生的念頭,但她決定先把人勸回來。



    陳西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是一個穿著白大褂抱著紙箱的長發女生,沒有接話。



    “我想去寵物醫院,它看起來活不下去了”狗狗沒有動靜,看起來確實不太好。



    陳西的電驢停在他身邊。



    “好”



    醫生給狗狗喂了奶,檢查了一遍,確認小狗沒有什危險,但是年齡太小沒有媽媽帶著,需要人工喂養悉心照料。王小雲犯了難,她既沒有地方養,上班的時間也很難預料。



    小狗嗚咽著伸伸爪子,說不好今天本該與陳西一起離開人世,陰差陽錯一人一狗都活了下來。



    “我可以養它嗎”陳西看得出王小雲的為難。



    世上本就沒有上帝,人類隻能自己救贖自己。



    兩個人一起用舊衣服和紙箱做了個窩,他把備用鑰匙遞給王小雲,家並沒有什值錢東西,他除了睡覺就是上課和送外賣,根本也沒有多少時間在家。



    “我會時不時來看你的,你要好好加油活下去啊小東西”王小雲瞥了瞥陳西,狗狗聽不懂,陳西是能聽懂的。



    緣分這事陳西是不相信的,他的喜歡源於王小雲的溫柔和善良,當然了,人也很好看。



    朝夕相伴觸手可及,但王小雲的性格和陳西的自覺讓兩個人這一年來情感幾乎無所寸進,隻有一種爹媽的默契。



    所以王小雲胃痛到請假,在她發覺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陳西的時候,她才向自己坦白,她才決定賭一把。



    陳西沒有察覺到這細微的差別,王小雲的行為確實很異常,但是她生病了,一切可以解釋。他仍舊陷入反思的深淵中無法自拔,會不會自己一直以來對她來說是一種被善意綁架的負擔。



    想不通。



    “聽說今天你們學校有校招哦,你不看看嗎?”是一條微信消息,是小龍蝦林女士。



    還貸款確實需要一份無縫銜接大學的工作,最好是工資能有一些盈餘,他想買點東西回去看望一直支持他走下來的親戚朋友們。



    林秋心不在焉,她把一圈圈圍過來的學生交給同事答疑,保持著美麗,翹首以盼一位陳同學,這個人怎回事,他是不是不知道這天氣帶著妝招聘有多熱有多悶。



    她今天花了很大的心思打扮自己,盡量幹練美麗又不誇張,很是有一些小男生不自覺地過來詢。



    “你這個聽說,不會是聽自己說吧?”陳西突然從同學堆鑽出來,他當然也被林秋的打扮鎮住了,一時有些無措,隻是下意識地護著左手手腕。



    “美女的事你少管”林秋遞給他一張海報,笑嘻嘻地說:“歡迎合適的同學踴躍報名哦”



    陳西過來的時候遠遠就看見這邊成堆的男生,自然也看見了林秋,但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是不能進這家企業的,隻是過來打個招呼罷了。



    所以他一邊接過海報,一邊嗯嗯嗯好好好然後退出人群。



    然後左手手腕就被掐住。



    這恐怕是左手的劫數。



    陳西在一群男生的注視下回過頭來,看了看美女,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她力氣大得像剛分手,別問陳西為什知道她剛分手是什力道。



    “我看招聘時間也差不多了,不如請美女去吃個飯呀?”好一出自彈自唱啊林秋。



    陳西點了點頭抽回左手,考慮著是不是可以給手上個保險。



    “等我五分鍾”



    隻見她轉身和同事在眾目睽睽之下對了個眼色,甚至那另一位姐姐比她還激動。她拿上一個小書包,徑直去了廁所。



    出來的時候幾乎變了個人,妝卸掉了,背著書包,小白鞋,穿著她放在單位的常服,戴著大黑框,確實像個剛睡醒的學姐。



    妝沒有卸掉哦,是裸妝啦。



    她挽起頭發放到耳後,試圖擊中陳西:“走吧,去哪兒吃?”



    但是沒有奏效:“飯堂啊不然我家嗎?”



    “可以嗎?”



    “不可以”



    陳西這二十年的苦命生活逼他學會察言觀色,這種已經溢出屏幕的好感,恐怕應該稱之為愛意了。



    他看上了兩個職位,但不清楚具體情況,倒是可以問問“學姐”。



    學校的飯堂永遠不會讓人失望,二十五塊可以讓兩個人打八個菜。



    “氛圍真好啊,想起讀書的時候了”林秋一邊坐下,一邊放下包。



    “吃”



    陳西把手機遞給林秋,打開的是他剛才拍下的招聘企業,一家是報社,一家是廣告公司。



    “記者很辛苦的哦,做廣告提案競標也不輕鬆,單休不考慮,這個沒有公積金這個不行。”



    學姐嘴嚼著東西的時候可以慢點說話。



    “那我再看看吧”陳西伸手拿回手機,馬上手又被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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