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牆垛前,四周岩體插滿箭矢和投槍的殘骸,每一寸土地都遍布焦黑的痕跡,大大小小的坑洞中有的堆積著血水、碎肉和人類,乃至馬匹的髒器,有的冒著高度碳化,冒著縷縷青煙,皮肉烤焦的糊臭味,彌漫開來。
穿著不一,麵貌各異,卻在這片土地上相互糾纏枕藉的死傷士兵,或被推入深坑,任由落下的渡鴉啄食;或被搬運到缺口,堆積在殘破的矮牆前。
凝結的血水粘連著破碎的屍體板結成塊,形成血腥可怖的人肉城牆。
噗嗤!
一根長矛捅進某具還在顫動的軀體,順勢攪動,那抬手呼救,渴望活下去的異國士兵,最終口吐鮮血,瞳孔擴散,身體逐漸停止了抽搐,四肢癱軟下來。
愷撒抽回長矛,帶出了一蓬泵湧的血水。
濃鬱的血腥味衝入鼻腔,他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隨手從附近的屍體上挑起一塊破布,擦去矛尖上的血汙,隨後登上牆垛,向前方遠望。
此時,亞曆山大正帶著麾下的夥伴騎兵,從前方的戰場歸來。
這些訓練有素的騎士個個精神抖擻,路上還有說有笑,仿佛隻是剛進行了一場輕鬆的郊遊。但他們身後的奇乞亞平原上,卻橫七豎八地躺著一具又一具異國戰士的屍體。
粗略估算,少說也有5000人的傷亡。
而經過碰頭後的愷撒和亞曆山大一番對賬,羅馬一方的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因為,騎兵和步兵的戰損總數加起來也不足100人,戰損比達到了驚人的一比五十。
亞曆山大回頭看向正在努力收攏潰兵的波斯大軍,眸中的輕蔑更加濃重。
在他看來,這支波斯軍隊就是一頭外強中幹的紙老虎。
雖然人數是羅馬一方的數倍,但他們卻無論兵員素質,還是將領水準都被羅馬狠狠碾壓。
更可笑的是,這些波斯人居然還不知,膽敢憑借人多,在他和愷撒麵前擺出鬆鬆垮垮的陣型。亞曆山大當然選擇抓住這個機會,利用馬其頓方陣抗住正麵壓力,夥伴騎兵側翼鑿穿的方式,給對麵狠狠上了一課。
因此隻是一個衝鋒,他和自己麾下的幾千名夥伴騎兵,就打亂了波斯軍隊的陣型,然後追著對手幾萬人亂殺。
“對上這些廢物,居然還有百十人的傷亡,看來日後的訓練還得加強。”
亞曆山大搖了搖頭,顯然這份戰果不太滿意。
愷撒拍了拍亞曆山大的肩膀,開口安慰:
“已經不錯了,畢競對麵也不全都是軟柿子。”
說著,他抬頭看向波斯大軍中央,那聚集在大流士三世周圍的一群黑衣黑甲士兵,目光多了幾分凝重。一不死軍!
剛才就是這支久負盛名的王室精銳,抵擋住了亞曆山大和他麾下【夥伴騎兵】的衝鋒。
波斯大軍這才有機會收攏潰兵,穩住陣型。
不然的話,這支波斯軍隊的傷亡恐怕還要翻個一兩倍。
“嗚~~!”
伴隨著雄渾的號角聲,重整陣型的波斯大軍再次朝著羅馬軍團所在的防線殺來。
而經曆了首戰的挫敗,他們的進攻也變得更加謹慎了許多。
接下來,就是硬碰硬的時間了。
愷撒暗歎了一聲,一麵號召麾下的羅馬士兵蝟集結陣,一麵透過牆垛觀察敵情。
隨著地麵的震動,最先上來的是米底人。
米底人袖口狹窄,一直及膝的束腰緊身上繡滿了異域東方情調的花紋,而在華美的服飾下,是與希臘人款式類似的亞麻甲或者鱗甲。
他們手執兩三支長1.5-1.8米的短矛,既可以投擲又可以近戰,習慣用兩邊有缺口的迪福盾牌,來保護自己。
此外,有的人腰間別著短劍,這些士兵普遍穿戴隻露出臉的包頭巾,裝備差上一籌,有比較富裕的米底人士兵會在頭飾戴上了草原風格的半圓形頭盔,彌補頭部防禦的不足。
而緊隨其後的斯基泰人,頭戴有護耳與護頰的尖帽,部分貴族們裝備了從希臘購買或繳獲的頭盔,身披釘釘皮甲、緊身衣與鱗甲。腰間別著戰斧,斜挎著敵人頭皮縫製的皮箭壺,顯得凶悍而狠毒。這其中的受害者,自然不乏羅馬帝國的領民。
真是群不開化的畜生。
愷撒厭惡地皺了皺眉,但依舊約束著部下,禁止他們提前展開進攻。
嗤嗤嗤嗤!
與此同時,進攻的波斯大軍已經按捺不住,隨行的弓箭手們張弓搭箭,進行了一波遠射。
而前線分散的米底人和薩卡人,也彎弓配合,放出密如鼓點的箭雨,形成了持續不斷的覆蓋式火力打擊。
“舉盾!防禦!”
隨著愷撒向傳令官下達命令,牆垛內的羅馬重步兵們也熟練地組成了盾牆,應對密如飛蝗的箭矢。經過幾輪打擊,箭雨對重步兵的殺傷微乎其微,但是落在盾牌上的箭鏃依舊增加了盾牌的重量,或是透過縫隙,紮穿幾個倒黴蛋的手臂和大腿,帶來陣陣血腥與哀鳴,給持盾者們帶來不小的心理壓力。等到傷者被拖到後側治療,敵軍便已經臨近陣前。
開始近戰的米底人和薩卡人,收起強弓後急速推進,他們的隊列被狹窄的山道無形間拉長,從而無法施展人數的優勢,陣型散亂。在中距離內,他們按照習慣投出幾波短矛,再使用另一支來肉搏。結果,這些波斯帝國的仆從軍嚴重低估了羅馬人的治煉和科技水平。
當大多數士兵還在穿更輕便的亞麻甲或者鱗片胸甲時,羅馬人已經憑借機神一族留下的黑科技,批量裝備魔導武裝。
他們身披鍾罩型的青銅胸甲,每個人都左手持青銅覆麵鑲邊的大盾,右手舉起矛,從上往下刺向波斯人的眼睛或者頭盔保護不到的脖子,當第一排的戰友與對方搏鬥時,後麵兩排訓練有素的羅馬士兵人會趁機在波斯人的盾牆空隙紮上一矛,凶殘地完成補刀。
即便有零星的刀劍和長槍,落在羅馬人的青銅鎧甲上,那激活的繁密咒文,以及形成引動的防禦術式,硬生生震得對麵手足發麻,踉蹌倒地。
全都是煉金鎧甲?
開路的米底人和薩卡人頓時傻眼,一個恍惚間,又是一茬茬的士兵被帶走。
由於提前做了準備,羅馬方選擇了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形,並擺出了赫赫有名的馬其頓方陣。一堵由寬大盾牌組成盾牆密不透風,層疊其間的長矛,接連捅出。
波斯大軍中色雷斯人和米底亞人的小盾和短矛沒有辦法和這種轉動起來的殺戮機器匹敵,成批的士兵在希臘長槍方陣的盾前倒下。
“沒有憐憫!沒有俘虜!”
負責指揮步兵的愷撒眼見時機成熟,冷聲下令,身後裝備精良的羅馬士兵舉槍穿透前方的波斯仆從軍。而當前沿的波斯士兵被砍瓜切菜般刺死,第二排的羅馬士兵就用槍底端的尖錐對倒地的敵人進行補刀。隨著傷亡不斷增加,奉命進攻的波斯仆從軍們開始潰退,羅馬軍隊則跨過牆垛,維持方陣隊形,一邊怒吼,一邊緩步向前推進:
“沒有憐憫!沒有俘虜!”
利刃入肉聲不絕於耳,地麵上落滿了敵人的殘肢與武器。
而羅馬一方即便有戰士因為體力不支或者中箭倒下,後排的戰士馬上上前補足空位,其他成員也跨過不幸倒地的戰友,交由後續的醫療隊伍收治。
短短數十息後,這一波反衝鋒,讓拉長陣線的波斯先頭部隊,直接葬送了數千人,不得不緊急後撤,重整陣型。
打退了敵人的第二輪攻勢,愷撒見好就收,命令士兵清理戰場,剝去敵人的衣甲,收獲戰利品,然後縮退回防線。
又勝利了!
羅馬士兵們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心態也越來越輕鬆。
然而,牆垛之上向外眺望的亞曆山大和愷撒,卻不由眉心緊聚,瞳孔泛起深深的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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