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鍾憐憫地掃了司法佐一眼,苦笑搖頭:“想不到大周的官吏,基本常識都沒有。”
“我大周代景朝而守天下,即便是景氏後人,也享一定禮遇,並且有秘書少監、景國公景維常代為維護景朝宗廟祭祀,景氏後人,隻要不觸犯律法,不受任何限製。”
“另外,我姓井,水井的井,與景朝沒有任何關係。”
“景朝傾覆的時候,我家隨大周兵馬入洛陽城,因為誅殺景朝一名重傷的大將軍,得開國天子親賜繳獲的弓、刀,因而得賜居積善坊,縣誌上是有記載的。”
周報都來了興趣,目光移向一直不說話的河南主簿召柏。
召柏擊掌,司功佐手捧紙張發黃的縣誌呈上了公案。
“井家的事跡,在第六十七頁。”召柏自信地開口。
周報將信將疑地翻開第六十七頁,很快眉飛色舞。
無聊的時候,縣誌還是解悶的工具,麵的內容,不論真假,都能讓人大開眼界。
誒,井家還是河南縣製作兔皮的行家手?
既然這樣,就更跟前朝扯不上什關係了。
除非是被迫害到沒有辦法,否則哪一朝的直係子孫,願意低下高貴的頭顱,去從事這些卑賤的行業?
一般來說,除開深仇大恨,新朝通常會給舊朝留一支血脈的。
但是嘛,井鍾說大周對景氏後人沒有任何限製……
,年輕了不是?
僅僅周報知道的消息,每一代景氏子孫,傑出的子弟都難逃胯下一刀,憋屈著進內侍省當官——宦官也是官嘛。
據不靠譜的小道消息,周朝開國帝王中年獲罪,曾經挨了一刀,所以要讓景氏子孫世代來還罪。
當然,這種事是上不得台麵的,別說是裘雍之類的官員,就是周丁零這種宗室都不知道。
周報做事也很謹慎,讓鮮於奜抄錄了這一段,並索要了這一本縣誌為憑據。
縣誌這種一般在角落吃灰的閑書,偶爾還是能發揮作用的。
再閑,一個縣衙也不會隻有一本。
“這些東西發還你。”周報接著問。“其他呢?”
“學生想求一個進長安城科考的文牒,隻怕河南縣已經不願出具了。”井鍾苦笑不已。
不,不止是怕不願出具,更怕河南縣出具之後,向上行文牒讓它失效。
人心,本來就那居心叵測。
周報仔細打量了井鍾一番,微微點頭:“讓河南縣給你出具保舉文牒,確實不太可能了,倒是本禦史可以保一保。”
井鍾長揖:“學生請禦史成全!但有所成,學生自當結草銜枚相報!”
周報微笑。
很好,如果井鍾能進入官場,也能與自己遙遙呼應,也算自己親手培植了一枚種子。
“第三呢?”
“經此事,井家願意離開河南縣,往其他地方謀生。”
井鍾的想法很好,隻要離開洛州大都督府的勢力範圍,裘雍也好,斛斯守正也罷,都鞭長莫及了。
裘雍突然叫道:“禦史,萬萬不可!井鍾一夥綁架我閨女,不把人還回來,絕對不許出縣衙!”
周報斜睨鮮於奜一眼,見鮮於奜微微點頭,起身讓裘雍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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