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儀久久沒有行禮的意思,鳳曦輕輕用肩膀撞了一下對方。
無論人皇的形象與對方想象中的有再大差距,但也確確實實是神州之主,與那仙庭共治人間的至高無上的存在。
“不願就罷了,你沒這口福啊。”
泡在池中的男人倒是沒有強求的意思,隨手撈了些許酒水送入口中,咂咂嘴,言辭不清的嘟囔道:“好酒……好酒……
待其細細品味結束,終於是揮了揮手。
池旁密林中,一個朝官打扮,神情嚴肅的老人快步而出,走到人皇麵前,從袖中取出一塊玉牌遞了過去男人接過來,連看都懶得看一眼,順手就扔給了遠處的沈儀。
“或許跟你想象中的加官進爵不太一樣?”他背對著眾人笑了笑。
“確實不太一樣。”
沈儀看著手中的玉牌,除了材質以外,其造型與斬妖人鐵牌並無區別。
背麵則是同樣印刻著代表身份的南陽浮紋。
顯然,這就是鎮南將軍的牌子。
從封號將軍,一躍成為掌管整個大南洲斬妖司的統帥,沈儀心中卻談不上什喜悅。
“看著是有些草率。”
男人以更加慵懶的姿勢,幹脆將脖子也枕到了池邊:“不過也無所謂了,畢竟此物不是禮,而是器。”此言一出,眾多斬妖司將軍皆是麵露疑惑。
但沒過多久,他們便是神情微變,迅速從身上取出了屬於自己的那塊牌子。
隻見碧綠通透的玉牌間,突然蘊生出一點黃芒,如墨染宣紙,很快便將整塊牌子都浸染成了黃玉模樣。變化仍未停止。
沈儀手握黃玉令牌,牌子正麵乃是被刀痕斬碎的一個字,寓意斬妖。
此刻刀痕緩緩褪去,那猶如肆意生長的初生嫩芽般的字跡漸漸開始愈合。
落入眾人眼簾的,卻並非是想象中的“妖”。
而是一個縹緲的“仙”字。
這些人都是鎮洲將軍,算是斬妖司中資曆最老的那一批,對於這個衙門的了解,也比其餘人深刻許多。但此刻,他們盯著牌子,瞳孔卻是微微緊縮。
那刀痕從一開始斬的就不是妖,而是仙,也就是說,當初人皇從設立斬妖司開始,假想敵根本就不是妖魔。
如此講來,那神朝有今日的局麵,倒也不算委屈。
畢竟誰能想到,已經執掌神州大地的人皇,竟然也會生出謀逆之心。
對方欲反的,乃是天幕之後的煌煌仙庭!
換而言之,率先打破仙庭與神朝共治人間這個約定的,居然是人皇……而且這個舉動早在許多年前創立仙部時就已經開始了。
怪不得仙庭態度如此曖昧,連那些照看了神州無盡歲月的土地爺們,都是不再幫助各大府城。“呼。”
沈儀感受著玉牌中傳來的熟悉感覺,卻又是截然不同的陌生力量,一時間陷入沉默。
此物,不就是仙印。
一枚三品仙印,但調動的卻不是仙力,而是人間皇氣。
“請諸君,持此重器,隨本皇鎮了這群邪仙!”
在無人能看到的角度,男人醉眼朦朧的臉龐上,掀起了幾分暴戾,全然沒有帝王的中正威嚴之氣,在那洶湧酒氣的襯托下,他反而像個賭徒那般,渾身盡是癲狂。
創仙部,設斬妖司,早就準備好了這般類似仙印的東西。
這位人皇改換新天的心思,在此刻徹底暴露無疑,再沒有任何遮掩的意思。
然而眾多鎮洲將軍卻是遲疑的立在原地。
哪怕在情況最凶險的時候,他們心中仍舊是抱有一絲期望,那就是此情此景,都是歸咎於仙庭和神朝的誤會。
隻要盡力撐過去,等到某一方願意低頭服軟,誤會消除,一切便會回到原本的模樣。
但現在,人皇卻是如此堂而皇之的喊出了這句大逆不道的話語。
沒有誤會!剩下的便唯有殊死一戰!
人群中,沈儀隨手將玉牌揣了起來。
此刻正是四麵環敵之際,但凡是能用的手段,都先收起來再說,說不準什時候就能保命。其餘人麵色古怪的看了過來。
包括鳳曦也是略帶些許無奈。
有人開了頭,剩下的人哪怕心有顧忌,也不好再多說什,全都拱手行禮,掌中攥緊了那枚玉牌。嘩啦。
剛剛還渾身戾氣的男人,忽然又泡回池中,一口一口的往嘴送著酒水,然後打了一個長長的酒嗝:“嗝”
仿佛剛才什事情都沒發生過。
“陛下乏了,諸位請回吧。”
那朝官打扮的男人緩步走來,做出了送客的姿態。
“我等告退。”
見事成定局,眾多鎮洲將軍也不再多言,他們前往皇城,本就是各洲告急,求援而來。
如今手握類似那仙印一般的三品令牌,局勢暫可緩之,而且這令牌的變化,未必隻在鎮洲將軍的身上存在,若是斬妖司從上至下,所有差役手中之令,都化為了這般的“仙印”。
斬妖司實力可謂暴增。
最普通的封號將軍,也可與那些天驕之流過一過招。
而自己等人,也無需再懼那些菩薩與大羅仙尊,即便離開神朝,照樣有一戰之力。
隻是不知為何,他們卻完全沒有鬆了口氣的意思,反而心緒愈發凝重起來。
“你的賞賜,我已經備好,稍後便會有人給你送來。”
那朝官又看向沈儀,罕見的露出一絲淡笑,仿佛對其先前帶頭收起令牌的舉動頗為滿意。
畢竟人皇現在的模樣,實在很難讓人信服。
“這位便是仙部之首,林書涯,林尚書。”
鳳曦簡單做了個介紹,即便斬妖司特立獨行,但也是劃在了仙部下麵,這位勉強也算是自己等人的頂頭上司了。
“多謝林大人。”
沈儀拱了拱手,隨即轉身跟著鳳曦離開了這處深院。
待到眾人盡數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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