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儀心緒間湧現幾分期待。
如果沒記錯的話,與菩提教不同,神虛老祖應該是自己在三仙教中遇到的第一個妖族出身的教眾。其餘的,要是坐騎,要是靈獸。
從這一點中即可看出,對於出身根腳,三仙教或許比菩提教看得要更重要些。
這也能從側麵解釋,為何神虛老祖常年沉寂於太虛之境當中,而且對其餘仙門看重的大劫完全不感興趣哪怕是弟子真的坐上了仙庭共主的位置,身為妖族師尊的他,恐怕在三仙教中的地位也很難得到什提升,不如想法子增強自身實力。
當然,這些事情跟沈儀關係不大。
他真正期待的,乃是這頭大妖祖師能否證實自己的心中的猜測。
三品與先前的境界都不同。
這是紅塵生靈在模仿天地正神的過程中所邁出的巨大一步。
要知道,正神可是不死不滅的。
念及此處,沈儀抬眸朝著麵板看去。
然而就是這一眼,讓他眼皮微跳。
麵板上,並未湧現出相應的提示。
那間,沈儀眼眸中泛起了凶光,漠然看向腳下的那堆血渣。
在這冷淡眸光的注視下。
那堆“血渣”努力維持著冷靜,它如今的模樣,便是換了教中那堆金仙過來,大概率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這小子必然是在詐自己!
下一刻,濃鬱的金光再次席卷了天地,衝散漫天灰霧,掀起洪澤大呂般的轟鳴。
轟!
地上的“肉渣”迅速蠕動,一道狼狽不堪的半透明身軀從其中竄出,慌不擇路的朝著一個方向遁了出去然而金光如龍,緊追不舍。
神虛老祖避無可避,竟是直接撕裂灰霧,主動脫離了片太虛之境!
澗陽府,沈宅。
金雷道人仍舊被鎮在地上,雙膝死死陷入地麵。
身為四品太乙真仙,僅是那人的一個眼神,便如同無數座山嶽壓身,讓他連重新站起來都坐不到。這表現,甚至遠超對方傳聞中的盛名!
但這位老人卻隻是低垂著頭顱,死死盯著掌中的陣器。
相較於他,顯得更手足無措的,竟是其餘的幾位峰主。
諸峰之主除去千風道人和瑾雪道人以外,剩下那些人其實並沒有生出與師門對抗的心思。
他們之所以撤去劫力,僅僅是想聽大師兄一個解釋罷了。
畢竟在眾人心,他們乃是兒徒,侍奉山門這多年,又非死侍,這點資格總該還是有的。他們壓根沒有料到,小輩間的事情,師尊竟然會親身降臨而來。
待到看見那抹灰霧的那,大師兄已經完全沒有給自己幾人留下任何選擇的餘地。
此刻,這幾人心中一片冰涼。
就連轉身逃離的心思都沒有。
皆是摘取太虛道果之輩,就算甘願低頭做那陰溝的老鼠,又如何躲得過師尊的玄奧手段。“師兄·……”
幾人悄然看向千風道人,神情間明顯有些惶恐。
“你們願意跪地求饒,懇請寬恕,那是你們的事情,不必問我。”
顯然,千風道人也沒有料到師尊的出現,但哪怕是硬撐,他也並未露出怯色,僅是黑沉著臉,負手立於原地。
作為率先撂挑子不幹的人,已經算是丟了性命,總不能連最後一絲尊嚴也丟了。
說罷,他又看向了場間的葉嵐,沉默良久,方正臉上湧現一抹愧疚:“葉嵐師侄,當初之事,是我等對你不起……呼,也合該有今日之劫。”
丹峰出事的時候,身為同門,哪怕實力低微,無法找師尊討要個說法。
但照顧好丹峰上的獨苗總是沒問題的。
可他們皆是那在意虛名之輩,每每看見葉嵐那副哀默心死的模樣,便總覺得心中不適,故此不僅沒有出言安慰,更是刻意避開了對方,以至於讓沐陽當著這同門的麵,輕而易舉的拿下了丹峰。現在想來,與其說是不適,倒不如說是心虛罷了。
葉嵐怔怔盯著沈儀消失的地方。
良久後。
她漸漸回首,一字一句道:“誰的劫,還說不定呢。”
哪怕麵對的乃是神虛老祖,但她還從未見過沈儀食言。
這一次,也未必!
“嗤…………陸……”
就在這時,跪在地上的老人突然發出了怪異的笑聲。
他終於抬起頭來,緩緩掃過眾人:“走錯了路,想回頭,哪有那容易,不過倒也不必過於傷悲,乃至於生出這般癡想,引人發笑不說,也顯得失了些仙家風度。”
金雷道人分明跪著,可一句話卻壓得眾人無法反駁。
身為神虛山峰主,對於自家老祖的恐怖實力,他們是最為了解的。
“那條正確的路,需要似你這般跪著走嗎?”
千風道人譏諷一笑,頗有些破罐破摔的味道:“大可不必。”
但即便是他,也隻能從口舌上占些便宜。
果然,金雷道人絲毫不怒,隻是噙著那令人生厭的醜陋笑容,緊緊盯著天幕。
他唯一感到可惜的,便是無法親眼看見那小子是如何被師尊吞入腹中,細細消化的。
其餘人無奈側眸。
就似金雷所言,不是什事情都有反悔餘地的。
既然已經撤了劫力,就要做好道消身隕的準備……至於求饒,若真的有用,當初丹峰也不會差點傳承斷絕了。
不如死的體麵些。
想罷,他們臉色灰暗的立在原地,宛如那被五花大綁的囚徒,隻能靜待斬首大刀的落下。
撕拉
就在這時。
天幕中忽然裂開一道口子,縷縷灰霧似那惡鬼爪牙,洶湧的探了出來。
若非有神虛仙陣遮掩,恐怕轉瞬間就要吞沒整個澗陽府。
金雷道人呆滯了一瞬,隨即臉上的笑容中多出一抹獰意,他緊緊捧著陣器,宛如最虔誠的信徒:“徒兒恭迎師尊降臨!”
其餘人也是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那間,一道略顯虛無的影子從中掠了出來。
便是千風道人,在看見這抹虛影時,心中也是一緊,哪怕嘴再硬,可真到要死的那刻,誰又會不心疼自己這一身的道行。
他死死咬牙,努力維持著最後一份體麵。
但緊跟著,所有人的眼中都是湧現些許困惑。
從太虛之境出來的人,的確是他們印象中的那位師尊,但對方的模樣卻實在有些狼狽。
不僅魂體淡薄到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身上的蠶絲寶衣也是七零八落,就連身後的六道長綾也蔫巴巴的耷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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