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南洲,琉璃府。
這座府城位於二十七府靠中間的地方,按理來說,哪怕南洲被妖魔所破,也是最後才會遭殃。
但三位鎮南將軍卻是盡數滯留於此。
這也從側麵證明,如今的南洲,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需要這三位大人四處奔波,分散坐鎮,避免哪出現意外,而是需要匯集全力,隻為在那最大的凶險出現時,能以最快時間趕過去。
正值午時。
羊明禮和嚴瀾庭二人正在翻閱著殘破古籍,這些藏書內記載的乃是南洲久遠的妖禍,在跨越了漫長的歲月長河之後,方才能從那隻言片語中,漸漸尋找出那尊靛青色身影的蹤跡。
僅憑這些古老的記載,自然是很難找出關於南皇的弱點。
就算找出來了,也未必還能用在如今的南皇身上。
但朝廷遲遲沒有回應,更不要說派來援助,這兩個老頭兒也隻得出此下策了,實在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就在這時,鳳曦快步從外麵走了進來,手握著兩封函件:“皇都回信了。”
這分明是等待已久的事情,這美婦人臉上卻是沒有什喜色。
她將那拆開的一封輕輕放到桌上,信函上帶著仙部的印記。
兩位老人齊齊抬眸,目光迅速掃過紙頁上的字跡,隨即不約而同的蹙起了眉尖。
仙部的回信可謂是十分工整。
信中誇讚了大南洲如今的穩定局勢,對一眾鎮南將軍也是毫不吝嗇嘉獎之言,讓人挑不出絲毫毛病。
但問題就在於,麵既沒有提到派援的事情,也沒有對那位南陽將軍有任何實質的賞賜。
單純就是一封走流程的函件。
“。 ”
沒等嚴瀾庭發話,羊明禮先是合上了手中的古籍,皮笑肉不笑道:“這可不是陛下的行事作風。”
那個敢於將神朝壓上桌,與仙庭賭命的人皇,怎可能吝嗇這點東西。
“總不至於是仙部私吞了咱們南洲的東西。”嚴瀾庭挑了挑眉。
眾所周知,仙部乃是人皇一手創辦,連朝廷都不可過問其中事務,掌管仙部的林書涯大人更是人皇心腹中的心腹,被其一手提拔至如今的高位,絕無二心可言。
這些人,哪有背著人皇搞鬼的膽子。
“那可就怪了。”羊明禮咂咂嘴,眼中湧現幾分困惑,按照這回信內容來說,人皇絕對沒有怪責南陽的意思,但落到實處的舉動,卻又讓人有些看不明白。
“看看這個。”
鳳曦冷著俏臉,將第二封信函放在了桌上。
這封信上沒有任何章印,甚至沒有留下落款,顯然不是以公家的名義,但能跟著仙部信函一起送來,寫信那人除了林書涯還能有誰。
“諸位鎮守南洲有功有苦,本官皆是看在了眼,翻閱了諸位的來信,心中驚喜之餘,卻也生出幾分苦楚,有人莫名擴大了事態,讓此事變得再不可為。”
“思來想去,既然事不可為,又何苦再為此枉送性命。”
“三位恪守職責之餘,亦要記得盡量保全性命,留有用之身,為朝廷效忠,若有一日真到了那一步,便回皇都來,料想陛下也不會怪責三位。”
待到看完了信中內容。
兩位老人皆是陷入了沉默。
如果這封信真是出自林書涯之手,那此物的價值可就大了,大到了可換取三條鎮南將軍性命的地步。
在如今這種局勢下,竟能給自己等人留出一條退路,任誰看了也不得不歎一聲林大人仁義。
“快快收好,留著保命。”
嚴瀾庭撿起這封信,就往羊明禮懷塞去。
“我留你二大爺!”
羊明禮沒好氣的拍開這老犢子的手掌,到了這種時候還要故意惡心自己一下,小肚雞腸,也不知道這多年修養是不是都喂狗了。
他騰的站起了身子:“好一個事不可為。”
此話聽起來不假,別看大南洲如今安穩如初,等真到了那一天,他們確實有種束手無策之感,否則也不會發函向朝廷請援。
但這封信內,無論是那句“有人莫名擴大了事態”,還是後麵刻意點出的“三位”,怎聽都帶了些挑撥離間的味道。
三位?大南洲可是有四位鎮南將軍。
少的那位,自然就是那個“有人”了。
“從傳法那次就是事不可為,當時的他還是個封號將軍。”
“可到了現在,他依舊留在南洲,老夫瞧著這南洲也是越來越好了。”
仙部乃是人皇最信任的衙門,而林書涯掌控仙部,稱一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毫不為過。
而他的親筆書信,此刻卻是輕飄飄的落在地上,被羊明禮就這一步踩了過去。
麵對這條所謂的退路,三人竟是壓根沒有放在眼。
至於事不可為怎辦,就如羊明禮方才說的,那位如今可仍舊留在大南洲呢,人家一個初入斬妖司的年輕天驕都不懼風險,他們這群前程無望的老東西,留在此地陪上一陪又有何妨。
……
琉璃府衙內。
隨著兩道身影的踏入,頓時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恭迎聲。
“南陽大人!”
“南陽大人!”
無論是普通的朝官,還是斬妖司差人,都是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恭恭敬敬的俯身行了個禮。
隨著一段時間的發酵,當三位鎮南將軍駐守鬆風府的那一夜,澗陽府到底發生了什,早已傳遍了大南洲。
那條或許需要用很多年才能修補起來的駭人深淵,證明了那些妖尊驚天動地的實力,但分毫未損的澗陽府城,則顯露出了這位南陽將軍有多的恐怖。
更有傳聞,自這位將軍現身以來,妖邪皆被其威名震懾,整個南洲都已經有許久未發生過妖魔害人的事情。
再與其他三洲傳來的悲慟消息對比一下,如今眼下的盛世便更顯可貴。
"……"
葉嵐跟著沈儀身後,看著眾多同僚們臉上掩飾不住的喜色,不僅將眸光投向了沈儀的側臉。
如今的局麵,說全仰仗眼前一人也不為過。
但形勢也完全不像同僚們想的那順利,南洲真正的大劫還未渡過,一旦出現什問題,這些笑臉瞬間便會化作那慘死前的絕望。
“宗主!”
就在千篇一律的稱呼中,突然冒出來一個不同的。
沈儀腳步微滯,回首看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仍舊布滿少年氣的稚嫩臉龐,隻見對方一身朝官打扮,卻緊緊的攥著雙拳,興奮的有些像個孩子。
“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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