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賢上人突然往前踏出一步,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就連大殿上方的諸位金仙,也是怔了一下,隨即齊齊朝著這位小輩看來。
在看見一臉認真的啟賢,以及對麵緊皺眉頭的黎衫以後,稍微對近日之事有些了解的教中長輩們,皆是猜出了個大概。
果然,啟賢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袖,緊跟著便是拱手道:“弟子雖是帝君府的座下行走,但也是教中晚輩,如今菩提教欺人太甚,大自在菩薩為老不尊,此事需要眾位長輩前去交涉,可我教中同門好不容易爭回來的道場,卻也不能白白拱手讓人。”
聽到這,原本還穩坐雲端的靈虛子臉色驟變,身子略微前探,眼中掠過一抹陰沉。
現在北洲的情況,對靈虛洞一脈來說十分有利,他不求更進一步,免得引起其他同門的怨氣,也擔心待到沈儀勢大以後會有控製不住的風險……但絕不肯看著旁人打破這大好局麵。
反倒是清光子眼中湧現些許意味深長的笑意,淡淡道:“繼續說。”
“依弟子之見,現在的當務之急,除去長輩們問罪須彌山以外,我等弟子也不可懈怠,必須立刻派出一位有名望的弟子,不僅要境界高深,最好是有足夠多和菩提教打交道的經驗,出麵撐起我三仙教的大旗,萬萬不能讓前往其餘大洲征戰的同門寒心。”
啟賢抬起頭,滿臉悲憤。
清光子此刻終於有了報複那另外兩脈的機會,哪肯輕易放過,當下便是一唱一和道:“心中可有人選?”
其實壓根不必啟賢開口,當這幾個條件被提出來的那,眾多弟子眼中都閃爍起了光彩。
無論是名望還是實力,如今的北洲,誰還能勝的過那位太虛師兄,況且對方出身南洲,在南須彌的眼皮子。底下修行至今,對那群和尚的了解肯定遠超旁人。
如果對方肯率領弟子們征戰,定然能將東洲禿驢的氣焰給狠狠打壓下去。
“弟子認為……”
終於說到了這,啟賢不免有些興奮起來,他環顧四周,正準備道出那個名字。
就在這時,從頭到尾閉眼假寐的赤雲子,卻是緩緩睜開了眼眸,他平靜俯瞰而起,盯著那道喋喋不休的身影。
啟賢感受著渾身襲來的冷冽,如墜冰窟,便是有臻至九九變化之極的修為傍身,仍舊是渾身戰栗,連口齒都變得模糊起來。
他瞪大眼睛,自己居然在這眾目睽睽的仙殿之間,陷入了生死危機當中。
"……"
赤雲子深吸了一口氣,當初幾個弟子死在佛門手段之下,楚夕徒兒毫不猶豫去了東洲,但教中是如何對待的赤雲洞的。
為了所謂的大局,他也忍下了心中的憋屈。
但現在,赤雲洞近乎絕後了,菩提教已經踩到這一眾教眾的頭頂上來,在這種情況下,這群人腦子想的居然還是怎借著這機會去同室操戈。
用他徒兒的性命,去做那刺向旁人的利刃。
何其可笑!
赤雲子一雙眼眸如古井無波,嗓音亦是沒有起伏:“你以為你替帝君辦事,本座就不會殺你嗎?”
話音未落,已經驚煞了全場。
莫說弟子們滿臉錯愕,就連金仙們也是神情複雜,他們知曉赤雲子心中有怒,但全然沒想過,竟然已經到
了這種地步,居然直言要動手斬殺教眾,連帝君的麵子都不給。
但最為恐怖的是,這還不是胡吹大氣,而是一個事實。
對方躋身二品,真的發起火來,別說是斬殺一個帝君府的行走了,哪怕當著帝君的麵破口大罵,頂天了也隻能將其鎮壓。
對於一個孤家寡人的混元大羅金仙而言,歲月是毫無意義的東西,被鎮壓再久也無所謂。
“我……”啟賢上人的冷汗已經濕透了全身,他慌張的朝後方退出兩步,欲要躲避天際投來的那道目光。
他本以為上次赤雲子出手相助,隻是為了和清光大仙鬥氣而已,並非是因為太虛真君本身,現在看來,自己好像有些猜錯了。
這老東西,自家沒了弟子,倒是管起了其他小輩的閑事,合該斷子絕孫!
可就算心中再氣,麵對一尊金仙毫不掩飾的殺意,啟賢上人也隻得老老實實俯身行跪拜之禮,不敢再多辯解半句。
"……"
其餘金仙們對視一眼,除去靈虛子心中鬆了一口氣外,清光子冷哼一聲,也沒有選擇在這種時候繼續激怒赤雲子。
哪怕不參與大劫,他也要注意自己在教主師尊麵前的形象,哪能學這個老瘋子當著教眾的麵發癲。
見狀,赤雲子慢悠悠的站起了身子,回頭望向一眾同門師兄弟:“我之所以選擇過來,而不是直接殺到東洲去,隻是想聽聽爾等的想法。”
“若是實在讓你們為難,那今日便就這樣散了吧。”
說罷,他輕揮袖袍,便是欲要離去。
可赤雲子表現的越平靜,旁人心中的不安便愈發劇
烈,趕忙出言道:“師弟何出此言,楚夕小輩的死,須彌山必須要給出一個交代。”
“我不需要什交代,我隻要他們也付出性命。”赤雲子瞥了過去,淡淡道:“有人去嗎?”
在這眸光掃視之下,別說小輩了,就連一眾同輩金仙都是鴉雀無聲。
他們當然心懷震怒,但講到底也隻是想要菩提教給個說法,可赤雲子這幅作態,分明是想毀了大劫。
就在這時,寂靜已久的殿外,終於響起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隨著腳步愈近,殿中響起了一道清澈的嗓音。
“弟子請願,前往東洲。”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竟是讓大殿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是詫異的看了過去。
金簪玄裳,當那俊秀道君緩步走至殿中,停了腳步,安靜立於原地的那,眾人神情全都變得古怪了起來。
黎衫微微張口,要知道,赤雲師叔剛剛的舉動,正是為了解救一人於水火當中。
但此刻,這人居然就這靜悄悄的又重新踏入了水火麵,不帶絲毫猶豫。
跪在地上的啟賢,也是忍不住回頭看去,滿臉呆滯。
無論從任何角度來講,沈儀都沒有前往東洲的必要,但對方就這站出來了,以至於他都開始懷疑,難不成這尖酸刻薄之輩,隻是單純的腦子有病而已?
“你……”
靈虛子壓根沒料想到還有這一出,當場便急了,站起身來就想要斥出聲。
到底是誰允許這小子自作主張!
那五府之地,可是靈虛洞未來的香火,對方是怎敢不與自己商量,就白白將這道場拱手讓人的。
若是出了什意外,人死了也就死了,靈虛洞上哪再找一個曆劫之人出來,又如何才能再遇到先前這樣的好機會!
然而沒等他開口,赤雲子已經揮手將其打斷,同時沉默盯著沈儀。
兩人就這隔空對視。
良久後,赤雲子言簡意賅道:“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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