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仙教突然的全力反攻,讓整個東洲的局勢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早在大自在蓮珠菩薩出手斬殺小輩楚夕之時,須彌山就對這一幕有了預料,隻是沒想過會來得那急罷了。
東須彌的大和尚們,許久前開始傳訊其餘兩洲的同教弟子。
隨著時間流逝,羅漢們以雙足丈量山河,菩薩們的蓮台紛飛,讓澄澈天幕化作了一方無垠的蓮池。
他們陸續趕來了東洲。
大劫的順序本該是先攻破神朝,再立下仙祠佛廟治理難民,這一切都完成以後,才是雙方大教弟子各展神通,爭奪那至高無上的仙帝之位。
勝者,便能讓自己代表的大教,在從此往後的香火分割上占據更主動的地位。
也算是菩提教和三仙教定下的君子之約。
但現在好似有了不同的變化,甚至連南洲都還未破開,神朝亦未崩塌,但整個過程便突兀的跳到了最後一步。
兩教弟子魚貫匯聚東洲,隱隱有了在這直接分出高下的意思。
在這種情況下,妙音菩薩有些坐不住了。
他先前累死累活替同門出頭,做那出頭鳥,好不容易攢下了聲譽,有望越過幾位實力高出自己的師兄,完成一統東洲的大業。
按照正常路子發展下去,自己雖被禁足,需要暫避風頭,避免過於激怒三仙教,但為菩提教除去楚夕這個大患的功績卻是實實在在的。
隻要等到風頭過去,自己重新出山,仍舊是同門眼中將那些仙家驅逐出去的帶頭師兄。
誰曾想三仙教的反撲會來得如此之快。
此刻,妙音菩薩盤膝坐於佛山之巔,看著下方群聚而來的諸多同門,遲疑了一瞬,眼中湧現幾分狠厲。
他最近並未離開過東須彌,但是對那太虛真君的事跡也有所耳聞。
所謂同類更了解同類。
那柄七淬的仙劍,再加上這強行出頭,力斬一眾菩薩羅漢的事跡,都說明了此人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擁有強悍的師門底蘊,但自身有所欠缺,更需要名望的支撐,才不得不去做那出頭鳥。
當然,哪怕知曉了對方的外強中幹,如非必要,他也並不想對上這樣的一位存在。
但是現在……
妙音和尚眼眸微眯,先不說如果表現出退縮之意,會讓同門怎看待自己,他也確實需要一個重新出山的借口,免得讓其餘兩洲來的和尚占據了先機。
“我知道了。”
他緩緩站起身子,轉身入了大廟。
廟中,一個枯瘦老和尚端坐在蒲團上麵,他眉頭生有十孔,連帶著雙眼,正好形似一朵蓮蓬,因此得名蓮珠菩薩。
“師父,弟子想要下山。”妙音菩薩掀起衣擺,跪在了老僧麵前。
“……”大自在蓮珠菩薩睜開了六雙對眸,寵溺的看著眼前的小和尚。
師徒猶如父子,他當然知道弟子心中所念,雖說真佛說了,自己這一山暫時不可再動,但看一看山下的教中弟子,這分明是眾望所歸的事情。
一件七淬靈寶罷了,難不成自己給不起。
他探出手掌,輕輕摩挲著妙音菩薩的頭頂,隨即取出了一個紫金缽盂放在了對方手中:“去吧,大可安心,一切有為師看著。”
雖說這七淬的紫金缽盂已是他的護身佛寶,但畢竟是死物罷了,與其留在身邊放著,不如交於徒兒,讓其再次大放光彩。
若是出了什意外,自己反正也不是頭一回出手過重了,在南平府複刻一次先前之事又有何妨。
……
一座座蓮台自須彌山中掠出,少說也有三五十之數。
聲勢恢弘,直叫漫天祥雲泛黃。
在最前方的妙音菩薩率領下,數不清的金身羅漢大踏步前行,宛如一頭頭人形凶獸,地動山搖間,直逼南平府而去。
在三仙教的反攻下,菩提教已經許久沒有組織出這駭人的陣仗。
當佛光重新籠罩南平府的那,時值白晝,大日當空,天幕卻是陷入了暗沉沉的昏黃。
濃鬱的佛雲好似那大浪濤濤,翻滾著拍打而來,仿佛整個蒼穹都壓低了萬丈,讓人喘不過氣來。
厚重的雲端,一尊尊頂天立地的菩薩法相逐一顯化,輪廓漸漸清晰,諸多巨大的臉龐威嚴森冷,從天際俯瞰塵世。
這些可怖的巨人將南平府城緊緊圍了起來,在它們腳下,全副武裝的羅漢們猶如洪流般湧進了城池。
蓮台接連落下,其上的菩薩們全都怒目看向了府城中那座大殿。
"……"
反應過來的項鳴幾人,臉色驟變,眼眸中皆是湧現濃濃的忌憚之色。
他們想到過菩提教沉寂許久,必然是在謀劃著大動作,也知曉這群和尚如果要報複,大概率會挑上風頭最。甚的太虛師兄。
但直到看見這漫天的佛雲,心中還是不由輕顫了兩下。
以多欺少,也要有個限度。
鬧出如此大的陣仗,真當三仙教無人?
但先前大好的局勢,卻成了現在最致命的弱點,由太虛師兄親手點燃的怒意,讓諸多同門殺紅了眼,占據了大半個東洲,也導致他們需要鎮守道場,分散四地,一時間哪能夠聚攏過來。
“太虛師兄,先走!”
先前得救的女弟子,此刻攥緊長劍,哪怕心跳聲震耳欲聾,臉頰緊張到泛起微紅,她仍舊立在大殿門口,一副誓死守住這扇大門的姿態。
項鳴等人也不再多言,全都祭出了法寶。
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他們皆是恢複了大半修為。
“屠戮我眾多同門,現在想走?”
菩薩們神情陰沉,臉上掠過猙獰:“如今妙音師兄出山,便是要你們這幫孽畜血債血償!”
“嘖。 ”
就連妙音菩薩都有些意外,他知道同門近日吃了不少虧,但沒成想怨氣竟然已經濃鬱到了這般程度。
若是能消去這些怨氣,自己的聲望定然會再次暴漲,甚至到無人可以撼動的地步。
念及此處,他瞥了眼手中的紫金缽,重新看向那大殿,漠然道:“兩教之爭,原是比較你我本領,本意誌在救世,奈何你下手如此狠毒,已有妖魔姿態,就休怪我等斬妖伏魔了。”
話音回蕩間,幾位三仙教弟子臉色陰沉,卻並沒有與其爭辯的意思。
他們早就習慣了這群禿驢的厚顏無恥。
眾目睽睽之下。
一道清瘦身影緩步走出了大殿,麵對這昏黃的蒼穹,雲端中若隱若現的偉岸身影,還有遍地的金身羅漢,身旁僅有三五弟子相伴的他,不免顯得有些形單影隻。
“師兄,莫要理睬他們,咱們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眼前的一幕,和楚夕師兄當時何其相似,隻不過相較於先前,如今勢大的乃是三仙教。
項鳴等人手持法器,欲要護送太虛師兄殺出去,隻要避過了今日之禍,自己等人亦可有樣學樣,掀了這群和尚的大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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