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域深處，青雲峰。

    這是整個劍域最為核心的地方，因為青衫劍聖久居於此。

    大多數時間，他都會盤膝坐於山頂參悟劍意。

    不過此時青衫劍聖正坐在半山腰的一處小院中，這是他的住處，院前有著一道瀑布，水聲如雷，卻又隱隱夾雜著劍鳴聲。

    院子隻有一座茅草屋，以及石桌石凳，花圃的花草被修剪得很是整齊，同樣給人一種內蘊劍意之感。

    楚陽坐在青衫劍聖對麵，心中不由有些感慨。

    難怪青衫劍聖的劍道造詣能達到這種程度，這家夥完全是將“劍”視為了自己生命中的一切。

    越是純粹的人，往往才越能夠達到某種極致。

    楚陽收回四處打量的目光，看著麵前的一襲青衫，拱拱手道：“多謝劍聖前輩為晚輩助勢！”

    青衫劍聖搖頭笑道：“我聽不死老前輩說楚王天縱之資，更甚不朽大帝，是我大千蕩魔的希望。”

    “本還有些存疑，所以先前的切磋並為留守，也是有著一些試探的意思。”

    “但現在看來，不死老前輩的確是眼光獨到，楚王不僅有著若妖天資，所付出的努力，也實在是令人佩服。”

    青衫劍聖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在他看來，隻要具有足夠的天賦，想在劍道上有所成就並不難。

    但若是想要在劍道登峰造極，隻憑借界天賦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付出常人無法想象的汗水與努力。

    他自己曾經就被譽為是史無前例的劍道天才，可即便如此，當初為了化繁為簡，感悟劍意，整日隻重複簡單的揮劍動作，卻也持續了十年之久。

    他甚至早已記不清，同樣的動作自己重複了多少次？

    所以在他看來，楚陽的劍道成就，絕對和其所付出的努力脫不開關係。

    對此，楚陽隻是笑而不語。

    青衫劍聖的理論與觀念，可無法用來衡量他這個“另類”。

    有著靈魂宮殿，各個世界的自己天賦疊加，悟性疊加，完全不能用常理來揣度。

    就拿感悟建議這種事情來說，青衫劍聖需要揮劍無數次，可楚陽或許隻需要千百次，甚至是幾十次就足夠了。

    “這次請楚王過來，是因為在先前的劍術論道中，在下有一些事情不明，還希望楚王能夠解惑！”

    青衫劍聖此時對楚陽的態度可謂是極其客氣，甚至已經擺出了一副學生的姿態。

    他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學無先後，達者為師！

    他將劍視為生命中的一切，因此在他看來，既然楚陽的劍道造詣要強於自己，那自己便低下頭虛心求教，這不丟人。

    楚陽扯了扯嘴角，被青衫劍聖的態度搞得有些不自在。

    不過他還是解釋道：“想必前輩感受到了世界意誌的力量，其實並非是我那一劍引來了世界意誌……”

    楚陽話音一頓，想了想，然後問道：“前輩是否知曉蒼穹榜？”

    青衫劍聖神情一肅，點了點頭道：“自然是知道，蒼穹榜是大千界世界意誌的顯化，隻有達到了聖品之上的境界，才能引來蒼穹榜的降臨，並嚐試在榜上留名。”

    “古往今來，惟獨不朽大帝在蒼穹榜上留下了自己的姓，雖未能徹底邁入那全新的境界，但也超脫了聖品。”

    說著，青衫劍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憧憬與欽佩，但他的眼神卻堅毅無比，顯然是有信心，認為自己早晚也能達到那種境界。

    修劍者，固然要經曆返璞歸真與藏鋒於鞘，但這可不意味著要磨滅自信與鋒芒。

    沒有了自信和鋒芒，手中的劍也將會隨之蒙塵。

    楚陽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先前是在蒼穹榜上撕下了一角，化為手中之劍。”

    “所以晚輩才說，在先前的切磋，是我取了巧。”

    青衫劍聖猛然愣住，一陣失神。

    他從未想過，在劍道領域中，居然還能有這種操作？

    能夠被譽為自楚陽出現之前，古往今來的劍道第一人，青衫劍聖的悟性自然不差，他瞬間就明白了楚陽話的意思。

    所謂的撕下蒼穹榜一角，不就是借世界一角嗎？

    以世界一角鑄劍？

    青衫劍聖定定地盯著楚陽，腦海中對這個年輕人作出了評價……

    瘋子！

    如若不是瘋子，誰能想出這種手段來？

    而且難道他就不怕世界意誌降下天罰？

    良久之後，青衫劍聖緩緩平複心緒，搖搖頭道：“以世界之力鑄劍，又何嚐不是對劍道的理解？”

    “楚王並未取巧，青衫輸得心服口服！”

    “看來我大千界蕩魔有望……”

    接下來一連三天，兩人便始終坐在石桌旁，一邊喝茶，一邊探討劍道。

    不過大多數時間，都是青衫劍聖在提出問題，楚陽再以自己的理解作出回答。

    在這個過程，楚陽同樣也受益匪淺，因為他發現青衫劍聖對劍道的理解，與仙俠世界和武俠世界對劍道的理解有諸多不同，也有許多獨到之處。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這讓楚陽的劍道造詣進一步提升，同時也對極劍術有了更多想法。

    反觀青衫劍聖，則是在這個三天時間，仿佛經曆了醍醐灌頂一般。

    對於不遺餘力向他示好，又肯低下頭虛心求教的青衫劍聖，楚陽既然通過對方而有所感悟，自然也不會藏私。

    於是乎，青衫劍聖在仙俠世界和武俠世界的劍道洗禮下，推翻了許多自己從前對劍道的認知，更加明確了日後的方向。

    簡而言之，便是青衫劍聖從前摸著石頭過河，雖然劍道造詣很高，但卻多多少少走偏了一些。

    如今在楚陽的幫助下，青衫劍聖將自己的路引回正軌。

    同時他也從楚陽身上得到了諸多劍道理解，等到將這些理解全部消化，他的劍道造詣必然會更上一層樓。

    楚陽隱隱覺得，或許在不久的將來，這位青衫劍聖會搶在蕭炎和林動，甚至是那位氣運之子牧塵的前頭，先一步在蒼穹榜上留名。

    離開青雲峰的時候，楚陽突然心有所感，抬頭望天，臉上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自從那日借世界一角鑄劍之後，始終能夠感受到世界意誌的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