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周巍收了金戟,笑道:
“都護自個瀟灑了,我倒要見他。”
他對劉白的印象不錯,隻可惜本是瀟灑處事的劍修,卻撞進這個大局之中,人人看他玉真持真,意氣風發,可在李周巍看來…實則是不得誌、大有鬱結的。
劉白當即歎了口氣,他與司徒氏有恩怨,也知道李氏與司徒氏的關係同樣好不到哪去,隻收劍入鞘,搖頭道:
“魏王之尊,重逾諸將,才斬了廣蟬,威風凜凜,當鎮守此山…”
他先言罷了大義,方才道:
“我到底持劍修真,喜好紓氣,見了他還要生是非,這事…麻煩魏王。”
李周巍一合手,笑道:
“不要緊,本就是奉命入鏜刀,不過…用不著都護回白鄉,楊銳藻已經在白鄉馭起謫,聽候命令,隨時準備動身。”
劉白聽了這話,若有所悟,明白李周巍還有謀劃,看了他一眼,道:
“既然如此,我在山外等著魏王。”
李周巍立刻踏光入山,便見金石森森,頂上沒有半點天光,而是濃厚不見底的深沉陰霧,一尊青銅冥駕立在天際之中,光彩熠熠。
一女子停在空中,足踏梟風,眉宇一低,顯現出很低的姿態,道:
“見過魏王! ”
李周巍點頭:
“原來是南葭王,不必多禮。”
此女正是鄰穀蘭映,鄰穀家托了大鵂葵觀老劍仙的福氣,勉強養出來一個她,讓鄰穀家得封南葭王,可她見了李周巍卻很汗顏,答道:
“不過照內小王,不敢在魏王麵前稱道,還請魏王免了封號,直呼我映葭即可。”
李周巍隻信步上山,笑道:
“照內小王…有意思,是誰的說法?”
當年寧婉前來望月湖分封之時,曾提過望月湖自主,上下一切事物皆由李周巍裁決,後來更是成了【修武不照之土】,與之對應的鄰穀蘭映這些所謂的王……自然是【照內】了。
他這句話叫鄰穀蘭映略有緊張,隻答道:
“稱不上是誰的說法…一些民間風言……”
李周巍卻已經到了金殿之前,見著門戶大開,從上往下走出來一老頭,身背金紅刀,手持長柄槍,滿麵疤痕,麵孔上皆是笑意:
“見過魏王!多謝魏王解圍!”
李周巍盯了他一眼,環視一周,道:
“平淮將軍好本事,少兵寡將,也能守住這樣久。”
司徒霍明明是個老前輩,卻沒有半點架子,點頭笑道:
“全靠了這大陣————此陣是大將軍親自布下,叫作【大鄴玄謫靈陣】可謂是世間獨一等的,專門
對付釋修,平日的大陣在這等靈陣前就是花架子!”
他轉了眉,看向天際那一道幽幽的冥駕,轉道:
“第二…就是這冥駕中的道友了…如今應當回去稟報了。”
這寶物沉在幽靜一片的暗色之中,謫將所有消息通通鎖死,李周巍暗暗應合仙鑒,掃過一遍,果然見頭空空如也。
司徒霍卻盯著他金眸看,等著李周巍收回目光,便領他向前,在大殿之中落座了,這才道:
“魏王大破趙軍,斬殺孽修,穩住戰局,可上命未至,周邊諸修虎視眈眈…不知魏王有何打算?”
李周巍掃了他一眼,答道:
“我正要提此事。”
司徒霍一挑眉,見李周巍站起身來,從袖中取出一令牌,黑底金紋,花紋繁複,上書金字,道:
“我要將軍與我一同離山,向南而去,此地交劉都護鎮守。”
司徒霍掃了眼這信令,低眉道:
“哦?那白鄉?”
李周巍淡淡地道:
“白鄉能守則守,不能便還給他們。”
司徒霍神色一下沉下來,淡淡地道:
“魏王可明白自己在說什?白鄉、小室為鏜刀輔翼…好不容易將北方的南下路線堵死,魏王這
一放…北方便重新有通道,繞過鏜刀南下……”
他微微一頓,想起他南下的話語,看向李周巍,抬眉道:
“魏王要攻都仙山門?”
李周巍點頭:
“不錯。”
這倒是讓司徒霍沉默下來了。
小室一鏜刀一白鄉三點,如同扭曲蔓延的屏障,擋住背後的平原,難得的是地脈靈機皆不弱,紫府大陣一同封鎖,謫感應,幾乎能阻斷北方南下攻打望月湖荒野一帶的路線。
可這堅實的屏障有一處弱點,便是位於東邊腰腹處的白鄴地帶?哪怕防線再堅固,邊燕一稱昀一都仙這條通道背靠玄妙、山稽,如有大量的北修於此聚集,橫插而入,照樣能暢通無阻。
李周巍盯著他的眼眸,道:
“我等人手不足,白鄉地脈不佳,沒有鏜刀這等靈陣,不但守不住,還要分去大量的人力,更何況腰腹處還有白鄴,腹背受敵,廣蟬等人的奇兵未必不能再來。”
“可如若我等棄白鄉而奪白鄴,依托都仙山門,雖然不能拒敵手於江淮之外,卻大有自由,退能以白江之地為口袋鏖戰,進能攻取玄妙、斷山稽後路,奪完整江南。”
司徒霍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一言不發,沉默良久,歎道:
“我固知大將軍最希望收複山稽,可是茲事體大,我不能做主。”
李周巍冷笑一聲,將手中的信令按在案上,道:
“不能做主?還是不願做主!”
李周巍當然知道司徒霍在想什———無非賴著他這平淮將軍、鏜刀節度的權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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