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州。
恢宏大殿之中,氣氛森森,底下的修士跪了一地,高處的絳衣男子負手踱步,聽著底下人匯報,良久才歎出一口氣來。
這場大戰紫府大獲全勝,並無傷亡,可西岸的情形很是慘烈,李絳宗已經連續七日在這位置上忙碌,一刻不能停歇。
“家主……蒲家的少家主蒲心琊也回來了……”
李絳宗微微一頓,問道:
“可有什話說?”
底下的人搖了搖頭,道:
“收了撫恤,換了白衣,到山上去了。”
蒲氏這些年來算勤勉,好不容易出了個築基的家主,又死在了大戰中,蒲心琊雖然被外派坊市,可本來的目的就是磨礪,他天賦絕佳,是李遂寧的好友,李絳宗自然多多關照著,隻道:
“這事情也要知會遂寧,讓他開口最好……”
轉頭一問,卻見下麵的人上來稟報,道:
“寧公子仍在山上,洞府緊閉,並無任何信令。”
李遂寧在族算極為用功的,又突破築基,為族中流砥柱,按理這個時候他常常會出來幫忙,還是頭一次閉關這樣久,李絳宗略有訝異地搖了搖頭,便道:
“那且擱置著……你……”
他還未多說,竟然見著層層稟報,從殿外進來一少年。
這少年一身戎裝,英姿颯爽,生得當真是天人之表,金瞳燦燦,看著勇武異常,行了一禮,正色道:
“見過族叔!”
李絳宗眼底立刻浮出笑來,快步從台階上下去,把這公子扶起來,道:
“自家人……何必客氣!”
此人乃是魏王長孫,李絳壟之子——李遂還!
作為李氏新一代的天才,李遂還修行速度極為恐怖,如今不過二十八,已經築基,修為甚至隱隱與台上的李絳宗平齊,築基速度不但是諸脈第一,甚至超過了幾位叔伯,隻在他大父李周巍之下而已!
這固然是明陽血裔的加持,卻也足見這位魏王長孫天賦之驚人!
李絳宗看得是滿眼讚歎,卻見李遂還微微一笑,取出袖中的玉簡,送到這位長輩麵前,答道:
“西岸諸事平定,田契重分,各司其職,業已安定! ”
李絳宗讚歎了一聲,把所有人都揮退了,領他到了後堂落座,仔仔細細把這東西讀了,良久才歎出一口氣來,道:
“厲害!”
這位二十八歲的長孫七天內已經將整個西岸的混亂與狼藉平定,重新修繕宮闕,礦脈恢複開采,仙山也安排好駐守————實在不像個終日閉關修煉的王孫。
這讓李絳宗沉默地想起自己那個關押在青杜的長子,氣得他心肝都跟著顫起來,咬牙切齒,歎道:
“那孽畜……哪怕有你一分的本事,我也不必這樣關著他!”
李遂還回了一禮,卻很鄭重地答道:
“晴哥兒…跋扈在性情而已。”
李絳宗隻當他說些好聽話,搖了搖頭,倒也不在意了。
自從李遂晴犯下那樣的滔天大錯,李絳宗已經對他死了心,最後保住他的一條命,另一頭重新納了妾,勤於房事,隻有父親李周昉還記掛著,偶爾去看看孫子。
他舍了這話題,卻見李遂還麵上始終有喜色,便笑道:
“你這是什好消息?”
李遂還笑了一聲,答道:
“得了一份父親的家書! 不知大父可回來了?”
他一邊笑著,一邊將袖子的信取出來,送到李絳宗手,李絳宗略有些驚詫,拿著信又不敢讀,見了李遂還點頭,這才將信拆出來,掃了一眼,李遂還笑道:
“父親隨軍的妾室誕了一女!”
“哦?!”
李絳宗頓時大喜,道:
“難得! ”
遂語輩天才並不少,除去王孫不說,李遂寧、李遂寬兄弟就足夠撐起一輩,天賦稍好的天才更多,唯一遺憾的就是陽盛陰衰,女子極少。
他滿是笑意地看了,心中卻不止有喜,做了這多年的家主,他敏銳的嗅覺讓他第一時間問起來:
“不知是哪位夫人?”
李遂還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
“母親這些年來一直留在都城,家中一起過去的幾個夫人自然也不會隨軍,在軍中的是楊大人賞賜的,沒什出身,也不姓楊,姓黃。”
“聽聞也是越國的小族修士,其父有跡可循封在了東離一帶,一個小官…這次事情過後,也要叫他飛黃騰達了。”
李絳宗聽清楚了前後淵源,略略鬆了口氣,心中倒是滿意了很多,道:
“這樣是最好的。”
李遂還已經頗為振奮地站起身,道:
“妹妹生在江淮,正辭舊歲,父親早想好了,為她取一個歲字,正送信回來,給大父報喜!”
李絳宗連連點頭,如獲至寶地把信捧起來,笑道:
“走!先去見老大人!”
……
天光燦爛。
李曦明從山間站起身來,在白玉般的地麵上踱了兩步,如同鳥雀一般的離火在他身上盤旋了一下,停在他肩膀上,這真人滿麵沉思,良久道:
“我倒是…想不到宋帝,竟然對陰司這般看法。”
李周巍負手立著,道:
“他心頭的不滿,比晚輩想得還要多,畢竟再怎樣,陰司有一定要成全他的心思,可看他的態度,竟然渾然不喜。”
李曦明眉頭緊鎖,好一陣才抬起頭來,問道:
“你看他的模樣,話語有幾分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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