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明一路乘風而歸,可謂是提心吊膽,出了府中海才稍歇了一口氣,又穿過叢林密布的婆羅埵,從南海繞回宋國,直到看見那一道熟悉的大湖,這才把心徹底放下來。
‘那鬼東西……好在沒有糾纏上我。
這讓他本就因為得了大收獲而欣喜的心情更舒坦了,落在山間,倒是見著一片熱鬧!
那青衣真人正在亭中打坐,膝上放一書卷,一邊盯著細看,一邊掐算,側旁站著兩人,老者披袍撫須,怡然自得,青年掌持汞色,英姿颯爽。
除了受邀鎮守此地的青忽真人,竟然還有獻珧、誠鉛師徒!
“諸位道友!”
這兩人似乎是來找司馬元禮的,李曦明笑著提了一句,便見那青衣真人立刻站起身來,瞧了他的麵色,讚道:
“如此短的時間,道友立刻有了收獲,真是厲害!”
西海畢竟遠,此行李曦明前去就準備了數月,中途打聽消息、煉製丹藥、布局安排都需要時間,李周巍回去後,他還要安排道澠之事,等到折騰罷回來,已經過去了一年有餘。
司馬元禮在西海顯然是有人脈的,除那妖物到底花了多長時間心是明明白白,笑容客氣,李曦明則道:
“花了些時間處理私事,隻怕離開得久了,北方又有動靜,勞煩真人替我家守湖。”
“不麻煩……在哪兒不是修行?”
司馬元禮笑意盎然,兩手相合,道:
“魏王可把戚覽堰打疼了,他忙著應付問責呢!”
三位真人到了山門前,自然不能讓人家空站著,李曦明便領眾人入內,在山間坐了,司馬元禮笑道:
“恭喜道友!那猞我也聽聞過,手有一件寶貝…”
李曦明早知他心想些什,微微一笑,把藏在袖子的手取出來,掌心赫然已經放了一枚青色的寶珠,光彩奪目!
正是猞的『正木』靈胚!
司馬元禮並非沒有靈胚,雖然元修真人算不到他突破的時日,並未留下靈胚,可如今他靈器靈寶皆有,哪會花心思煉製看不上眼的靈胚呢?
李曦明見此器煉製手段極為粗糙,卻依舊能在天烏並火前堅持如此之久,便知猞的這『正木』靈胚材質極為不凡,果然見著司馬元禮兩眼一亮,玩笑道:
“昭景若是還想要【明真合神丹】,我這手可真沒有了!”
他這話雖然帶著玩笑意味,可真讓李曦明頓了頓,同樣笑道:
“青忽倒是料得正準,可惜了。”
於是笑而不語,竟然當即翻手將靈胚收起了。
陣法也好、之後的兩個晚輩修行也罷,李家依舊需要海量的靈物,可李曦明手中的靈物靈資屬實不少,哪急著換呢?
‘靈胚會蛻化,過個五六年,此物價值便會大為流失,卻也為時尚早,該急的人是他司馬元禮了。
他也不管沉思不語的司馬元禮,轉頭看來,果然見著誠鉛客氣地道:
“前輩可有……見得那妖物使過寶盆?”
司馬元禮有所預料他並不奇怪,可誠鉛就有些怪異了,李曦明心中浮現出疑雲,麵上則笑道:
“好靈通的消息。”
誠鉛與李曦明共事過,一向聰明機敏,可以說是極為難得的晚輩,聽了這話便笑起來,道:
“卻不是誠鉛索求,是一位友人來問,說是對此物頗感興趣,隻是身份特殊,不能與猞,相見換取,故而遲遲不得。
李曦明心中已經明晰:
‘釋修。
顯然,這些東海修士的仙釋界限並沒有太陽道統一般分明,誠鉛相熟的釋修恐怕不少,李曦明倒了茶,隨意道:
“是在我手,隻看他拿什來換了。”
誠鉛微微動唇,神通引導的聲音飄落在李曦明耳中,清亮果斷:
‘晚輩願意替他換取————兩份【靈樽熙華】如何?
李曦明心中一動。
當年李周巍在長霄門得過一份【靈樽熙華】,李曦明取來用過,可謂是效用極佳,尤其是他這一等道行不高,在術法上精進尤為困難的修士,用起來效果尤其好,頗為心動,可兩者價值並不對等,他笑道:
“東西不錯,可此物的材質極佳,仍不夠相抵,不如去找找離火、全丹靈物。”
廣蟬的收獲幾乎都砸在了李周巍的兵器上,李曦明自然想著往後安排,這話可不止給誠鉛聽,也是給一旁的青忽真人聽,李曦明心中同時打著別的算盤。
‘可不止這一條路,既然有釋修打著彎彎繞繞來問,誠鉛果斷到了要自己換下來的地步,此物的價值必定不菲,不先問一問明慧,豈不是要白白吃虧?
他暗暗思量,眼前的師徒卻沒有走的意思,誠鉛低眉沉思,獻珧卻意外地開口了。
他似乎猶豫了許久,麵上有些苦澀,道:
“倒也是巧了,正好撞見昭景,我聽了貴族鼎鼎威
名,有些體己話要說一說,隻怕真人嫌我囉嗦。”
李曦明頗為奇特的掃了他一眼,點頭示意,這真人斟酌道:
“猞島雖然不是什厲害人物,可站穩了就有站穩的道理,西府洞元門也好,別的什真人也罷,雖然無話可說,可心也是極不痛快的,甚至那幾個被毀了靈資來處的真人,想必也有些芥蒂……”
李曦明料想他有這一句,笑而不語獻珧則道:
“我也明白仙族如今手頭緊缺,又從陛下那得了【天養甕】,正好能把這一塊補齊了,可這無仇怨根係,卻千迢迢,遠誅神通的事情,實在有些酷烈不是好名聲。”
李曦明麵上的笑容微微淡了,算是明白這老人家的意思,笑道:
“這話沒道理,老人家倒是說個分明!當年遲氏以江南諸修守江,填釋修窮欲,未見誰說一句酷烈,慕容氏南下,大享血食,圓滿道行,也沒人上門來問,我便以為誅一食人邪妖,不至於成酷烈之名,原來是我想差了。”
這話落到案頭,雖然語氣溫和,卻沒有多少認同的意思,誠鉛眼底已經閃過一絲憂慮,司馬元禮好像未聽到一般笑而不語,獻珧則歎道:
“恕老頭說幾句不中聽的話…黎民是黎民,再多也是民,神通是神通,一個也是仙,既成了神通,就都是道友,大有受難而死的百姓,卻未有無罪而誅的神通,既然躲到西海去了,無冤無仇,至少留個體麵…殺也就罷了,何故捉起來折磨?”
“昭景如若暗暗取血,喂養靈寶,哪怕讓人知道了,也不過讚你一句有手段,可捉了神通食肉寢皮,無論是誰聽著了都是要皺一皺眉的……這一次是個猞鵠,下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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