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周巍的話語久久在閣中回蕩,李曦明怔了一陣,心中怦然而動,把雙手一收,在閣中徘徊,悚然道:
“我明白了!”
李周巍的性命之說他大體理解,無非是找到某種靈機最充足的太陰靈氣,這還真難不倒他。
便見他翻開衣袖,取出一枚淡藍色的玉簡來。
正是從純一道得來的太陰之物秘藏,名曰【月下攬玄秘藏】!
為了換取此物,李家取出了一份洞天之中的煉寶之法【六合寶瓶論】,而純一道也沒有絲毫虧待,其中幾乎沒有刪減,記錄著浩如煙海的太陰之物!
紫府修士的靈識檢閱速度極快,密密麻麻純白的信息湧過他的腦海,不過是恍惚之間,李曦明已經雙眼一亮。
“正有一味……光亮如月,沉厚如鉛,撫而不能散,以【月明廣納秘法】采在萬丈高空中受到太陰照耀的【極北月液】之水,五年一縷,十縷方成的—————【玄卿月粹】!”
“這道靈氣…足足需要采集五十年,還要利用紫府靈物來采集!”
顯然,聽著這描述,這道靈氣采集的難度比自家絳淳那道在太虛之中采氣的【少墟陰氣】還要高得多,如果說【太陰月華】位於太陰靈氣的塔尖,那此物隻在次層,並且是在次層之中靈機最旺的那
一道。
如若說【太陰月華】是位格為十,靈機為三,此物便是位格為九,靈機為八,其珍貴程度,恐怕不比太陰月華差多少。
他並未草草決定,而是繼續順著篇章往下讀起來,直到把有記載的全部靈氣都查看了一遍,這才有了肯定:
“至少在純一道藏中,這是靈機最盛的一道靈氣了。”
李周巍暗暗點頭,李曦明卻迫不及待起來,他心中何嚐未有諸多想法:
‘我的【分神異體】已經漸入門檻,長久以來,不敢凝煉太陰月華入內,可如若【玄卿月粹】靈機充足到可以作為丹藥之君藥,隨便配合些靈資化解其太陰之氣,我敢叫【分神異體】把尋常修士百年難得的大丹當做豆子吃!’
他思慮飄飄,飄飛起身,果斷從閣中取出一份太陰月華來,將【闡玄賜璘黜法】對照著一讀,又忍不住鬆了手,抬眉去看李周巍。
這魏王笑了一聲,道:
“不妨等等闕宛,她通曉變化,如果運氣好些,我們不止有太陰可用。”
他的話中含義頗多,李曦明嗟歎兩聲,轉了身將東西收起來,道:
“不是用不得,隻是太過高深,要花不少時間,雖然熟悉起來能漸漸加快速度,可有闕宛在,是沒有必要花費這冤枉功夫。”
李周巍自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符了,看著上方溫
潤的光,笑道:
“叔公不必失望,這不是還有好消息嗎?”
李曦明一抬頭,微微一愣,即刻喜道:
“宋廷來了?!”
……
天空之中的黑氣如匹如練,橫豎交織地陳列開來,青銅仙駕馳騁而過,帶出兩排橫列的紫氣。
一道道青銅車駕運滿珍寶,其中珍貴的幾尊安置寶匣,立滿兵甲森森的守衛,一路向北而去,李絳梁一身袍服,立在車駕之前,側旁的女子陪同他站著,兩人的神色都有些異樣。
這車駕是前往庭州的。
縱使滿車皆是綾羅珍寶,恩賜甚重,又是前往自己的故家鄉,李絳梁卻很難有欣喜之色,方才朝上的諸多言語還在耳邊,讓他滿心憂慮。
‘大將軍…欲辭去鎮北之職了…’
宋廷中秘密商量了許久,清點功勳,安撫修飾,再來安排賞賜,在這一長串羅列的賞賜之後,卻是楊銳儀自擔劉白隕落之責,欲還兵符的行徑。
楊銳儀交換兵符的舉動雖說被宋帝拒絕,還多加賞賜,可明眼人都看得出,這位大將軍是要退居二線,如此一來,諸真人與各方勢力皆是憂心滿滿。
楊銳儀不算有多討人喜歡,雖然沒有什驚人之舉,可為人還算柔和,對各世家都沒有什淩厲手段————這就夠了,有這樣一位大將軍在,也不必擔憂出什大事。
如今他一退,楊氏肯定是沒有可以服眾的大將了,聲望與實力俱盛的魏王又不受修武之光,在自己一畝三分地稱王,不可能常駐廷中,那就至少要另舉一個人來,治理江淮。
偏偏江淮這個地方,不甚好處置,紫府中期的幾位中,司徒霍野心勃勃,急需修武過參紫,常昀攜說地之功,同樣有鎮壓江北的意願…江淮之土又能增廣修武之光,底下好些真人想要沾光,就連那鄴檜,辭了自己的王位,卻想要為管龔霄謀一謀持玄。
在這種情況下,朝野之中暗流湧動,他們這幾個以築基之身持玄的人物,未免有些尷尬。
他心中有思慮,一旁的楊闐幽同樣隱隱不安,甚至心底有比他還要沉重的憂慮。
‘大將軍主動把權力讓出來…朝野中失了他的鎮守,遲早…會成宋帝的一言堂。’
立國以來,這位宋帝從始至終極為克製,與楊銳儀保持極高的默契,頂了天了也不過是不去提拔楊銳儀的親信…可在楊闐幽看來,這位宋帝絕非等閑之輩!
‘魏王也好,宋帝也罷,皆是命數加身之人,就算放在古代,那也是個玄軀妙體、仙宗聖子,豈能久居人下。’
楊氏一旦放開對他的束縛,楊沒倘若起了什心思,要做什北巡南巡之事,楊氏是配合還是不配合?豈不是被他牽著鼻子走?
即使不至於如此極端,隻要他對某個真人多加寵諾,帝命之下,豈有不從之理…
這一對夫妻各懷心思,皆覺得大勝之下的宋廷
隱隱約約有暗流湧動,以至於那光明流淌的望月湖出現在眼前時,兩人才驟然醒悟。
那位白金色道衣的真人已駕光來迎。
李曦明雖然得了驚天的好消息,心輕快得很,可那張嚴肅的麵孔上仍然帶著沉重化不開的憂慮,那雙眉擰在一塊,顯現出暗暗的心痛。
這副模樣讓李絳梁心中一震,強行克製住問自己父親情況的衝動,轉過身去,啟了簾子,現出頭的男人來。
“楊大人,請。”
此人赫然是當年青池宗的楊氏家主,楊銳藻。
此人天賦不高,年歲又大,當年在青池宗時,連真人一麵也見不上,到底是造化弄人,楊家無人可用,倒是讓他從天賦平平之輩一躍而上,成為帝裔持玄,即使真人見了,也要行一行禮的。
可楊銳藻與李氏很親近,當年李氏打算吞並西岸,還是靠了他的關係與那賀道人達成共識,避免了一場血戰,當時亦見過李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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