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闕宛的答案脫口而出,可不過是轉瞬之間又皺了皺眉,道:
“可我有一事不解,陳老真人的陳…是豫陽陳氏,雖然說有些傳聞道統上有些相近…府水亦才是陳氏大道…可終究沒有確鑿的證據。”
李絳遷一言不發,反手取出海內外的地圖來,細細檢閱,眼中的思慮越發濃重,幽幽地道:
“不止,這氏族雖然說跟陵峪門毫無幹係,但要我看來,不過是恐懼因果,又一個檀山李氏罷了。”
李闕宛皺眉:
“何以見得?”
這位兄長踱步,眼中漸漸有了明悟之色,沉聲道:
“因為大宋。”
“當年江南的格局看似是自然而成,要說楊氏沒有施展什手段,那也絕對不可能,陰司既然想走真之路,今天的謀劃亦非是一年一月。”
他眼神銳利,正色道:
“你可記得寧國是怎建立的?”
李闕宛凝神:
“真…宛陵仙宗…”
她明白兄長要說的絕對不是這兩個人盡皆知的東西,稍稍一頓,道:
“世家?”
“不錯。”
李絳遷輕聲道:
“大寧明麵上是諸世家共舉的結果,當年寧國的顯赫世家無非那幾門,以李、江為首,佐以司馬、陳、蘇、郗,次一些的還有蕭、阮、全…林林總總…你看看這前幾個姓氏,除了個帝族江氏,如今幾乎都有真人或者宗族!而即便某些姓氏隻有零星幾個人物幸存,如今也大多在朝中擔任官職…你可記得海外那位太叔公的弟子全玉緞?連他都早早得了一塊封地。”
“寧國有的真舊臣,新朝也要有,大寧的世家,大人們暗地一個個都在保,所以長懷山才會養出這九姓來,這其中絕對有血脈,越國可能本來也打著這主意,被太陽道統打亂了計劃而已…”
“可楊氏在其中的安排同樣不少,司馬家不必說,純一說我李氏也有寧李骨血,蘇氏則被吳國奪了去…如果當年戊竹、鴻雪幾個仙門沒有被瓜分,說不定如今還有更多…”
他神色凝重,道:
“我本來還沒有什察覺,可如今從誠鉛那暗暗得知大宋要奪【過嶺峰】,要建一個所謂的都護,總不可能對近海完全不貪圖,純一道在眼皮子底下還能舍了祖宗基業,舉門搬遷不成?所謂【過嶺峰】,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將圖郗氏耳!”
李闕宛低聲道:
“而陳氏…也要是先時的陳氏?”
李絳遷微微點頭,李闕宛便默默吸了口氣,道:
“既然如此…蕭氏從江南抽身…豈不是弄險之舉?蕭老真人是如何做到的!”
李絳遷神色凝重,緩緩搖頭。
蕭初庭曾經是李氏重要的靠山,一紙婚約對早年的李氏大有幫助,乃至於如今的季脈都含有蕭家的骨
血…而他的手段,哪怕是李闕宛、李絳遷這樣完全沒有見過他的後輩都有所耳聞,頗為忌憚。
如今李闕宛這一提,李絳遷隻負手點頭,目光奇特:
“蕭氏如何脫身不好說,可既然如此,先前是我算錯了…陳胤征戰四方,常常受創,卻能在短短二十餘年間便把第三神通圓滿,絕對不是什耗盡底蘊…而是…蕭氏的支持!”
他金眸微動:
“不要忘了…這位蕭真人…在我李氏還未崛起之時,就是響徹江南的丹道大師…如今多半已經是一位大真人,有他的支持,區區圓滿神通,又不是凝煉神通,陳胤勢如破竹也不奇怪。”
李闕宛這才點頭,神色異樣,道:
“純一道提示過我家,蕭真人興許有意爭奪陵峪遺產,莫不是為了這事情打算?如若陳胤成就大真人,與他聯手…的確多幾分把握。”
這話讓兄長久久不定,有些遲疑地搖頭,輕聲道:
“我看不像…第一點…從當年張端硯的態度來看,金羽對蘇晏的看重程度絕對不低,這事情必然得罪金羽宗,陳胤能為了宗族不要性命,鋌而走險,卻絕對不會為了蕭初庭做什遺害無窮的事情。”
他輕輕搖頭,繼續道:
“第二點…金羽宗控攝八方,陳胤的事情看上去做的隱秘,可他們怎可能不知道?不會眼睜睜看著陳蕭聯手。”
“此事…絕不簡單。”
李闕宛皺眉道:
“無論如何…蕭氏與金羽之間,大概率有一場爭奪,否則張家不會三番五次、有意無意特地把蘇晏帶來湖上,更是出言提醒,蕭李之情又在前頭真有那一日,我家該如何自處呢?”
這話讓李絳遷神色沉沉,他是明白金羽的手段的,也不好得罪這位舊時的靠山,心明白自家長輩更不願意辜負蕭家,隻歎了口氣,道:
“如今在忙碌應付西蜀的事情,且先不急,等這番大戰完了,你的存在傳遍宋國,於情於理,我們湖上都應該有一場盛事,到時候和太叔公、父親好好商議,借勢把蕭家請來…”
“無論支持哪一邊,我們心必須要有個安排!”
雖然李闕宛自己身家道途小半拿捏在金羽手,可絕不願意家中為了自己有什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默默點頭,便告辭往日月同輝天地而去,留下李絳遷立在山間,神色微沉:
‘蕭初庭…看來有求道之心…’
‘欲求正位…還是說,欲為第二個元修?’
他眼中的色彩灼灼,漸漸有了變化:
‘坎離相生相克,無非水火之別,既然同為正性,若是能見他求金,興許對我頗有幫助…’
李絳遷靜靜地坐著,不知過了多久,方才聽著山間響起腳步聲,丁威匆匆而至,在尊前拜了,沉聲道:
“稟真人!西蜀於一日之前大動兵戈,從夔門出,兵發趙國興元道,連破數關,與趙國於崤山大戰!”
李絳遷驟然起身,神色微變,問道:
“幾位真人?!”
丁威麵色凝重,答道:
“從大漠往西北看,天地作五彩色,交織暈染,數之不窮。”
…
>>章節報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