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得。
得。
得。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
：誰在念經？
：好吵……
方生悠悠轉醒，看到三個師兄光著上身圍坐在自己身邊，當場驚叫出聲。
三人直勾勾地望著他，嘴不停念經，仿佛是在為他超度。
“你醒了。”
聲音蒼老熟悉，方生心頭一震，轉眼見覺道在自己身後敲打木魚，喜道：“師父！”
“這是在做什？”他問。
“你被邪祟纏身，我等正為你持咒卻魔。”
方生不由得看向癡空，那腦袋好端端的，心道：原來我真的被鬼迷心竅了，那一切的一切都是幻覺。
：還好還好……
頓時生出絕處逢生的喜悅。
殿內大門緊閉，一條條垂在半空的黃色佛幡無風晃動，與底下成排搖曳的燭火遙相呼應，宛如一對對舞者，為一場即將到來的盛宴翩翩起舞。
他心隨之慌亂。
“師父，現在幾時了？”
“午時。”
“幾刻？”
“一刻。”
方生心慢慢揪起，隱隱覺得自己應該按照那夜覺道說的話，在午時三刻離開黑老山。
可是看這陣仗，又不知他們什時候停下。
時間就在他猶猶豫豫中一點點流逝。
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師父，我想解手。”
“再等片刻。”
“為什？”
覺道不答。
方生突然想到，按照陰陽五行學說，午時乃一天中陽氣最重的時候，在午時三刻到達頂峰。
因而朝廷對於那些重罪的犯人，往往選擇在午時三刻處決他們，目的就是讓他們的陰魂一同灰飛煙滅，不能往生。
七月望日，也就是民間所說的七月半，其午時三刻更是一年中陽氣重中之重。
往後陰氣滋生，到子時鬼門關大開，又是一年中陰氣最重的時候。
：那些話，果然暗藏深意嗎？
此時方生覺得，哪怕那夜是幻覺，也必須聽那個覺道的話。
覺道似乎看出了方生的心思，道：“莫怕，有為師在，誰也傷不了你。”
“不信你看。”
一聲示下，嗔空貪空癡空紛紛轉過身來，方生見他們背上皮肉翻卷，血淋淋沒有一塊好肉，當下倒吸了一口涼氣。
蒼蠅蛆蟲在爛肉上鑽進爬出，何止觸目驚心。
看得方生喉嚨發癢，幹嘔起來。
“小懲以戒，這都是他們不聽話，動手打你應受的。”
然而見此情形，方生哪又開心得起來？
“不行，我實在憋不住了！”
他猛地站了起來。
“你也不聽話。”
木魚聲與經咒聲一同戛然而止，眾人起身圍住方生。
方生道：“屎尿本是人之常情，弟子沒有不聽話！”
“強行阻止，豈非有悖天理？”
他顧不得那多了，闖開幾人就衝向了殿門，卻沒想到那門無論如何也打不開。
剛轉過身，覺道已經逼到眼前，目中似有精光閃過。
“一千遍心經可抄好了？”
平淡的話語猶如鋼針尖刺，瞬間插入方生的大腦。
那一刻他已經無法思考，隻看到腳下憑空出現一個無底洞，身體不由自主往下墜去。
見方生癱軟在地上，殿內幾人臉上露出了僵硬的笑臉。
……
……
深夜。
一輪滿月高懸，巨大而壓迫，仿佛一隻蒼白的瞳孔，冷冷地俯瞰著人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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