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是個極高大粗壯的男子漢，比狗蛋還要高出半個頭，且他並不像狗蛋般虛有其表，滿身肌肉結實，走起路來，步伐穩健，轉動靈活，一望而知練過武功。他一身黑黝黝皮膚，配上大胡子，看來真象頭黑熊。

    第二天，歐陽清花了一個早上時間，注意這個人。他得到的結論是:這個家夥不容易對付，能把他折服的，準是個功夫了不起的人，起碼不會弱過於自己。

    他考慮之後，決定用速戰速決的方法，對付黑熊。

    終於機會來了，在下午砍木場將收工的時候，黑熊到樹林中去出恭。歐陽清等他走後不久，也跟著去樹林內。

    現在人們對歐陽清，好像瘟神，見了個個避開，不敢和他在一起。他明白這些人的心情，不想在發生命案時在場。這種情景最好沒有看見，因為這對自已有害無益。且凶手心狠，會殺害目擊人證。那，和歐陽清在一起的人，豈不也要送命?

    大家看見歐陽清進樹林出恭，就不管如何便緊，也忍住了暫時不去樹林，免得招惹麻煩。

    黑熊不知道歐陽清銀來，且他自恃孔武有力，不怕這瘟神，仍是自顧自的解了褲子，蹲在地上大便。

    歐陽清自他背後走近，迅速的出手，在黑熊背上用力的一推，又猛踢一腳，正中尾骨的神經穴道，落腳十分猛烈……

    “啊呀！”黑熊痛得如殺豬般大叫。

    黑熊猝不及防，身子踉蹌的仆倒地上。由於他的手正求揪住褲頭，未能還手反擊，且歐陽清也不給他抵抗的機會，狠狠的拳腳並用，向他要害之處攻擊。

    黑熊跌倒時，身體一滾，接近歐陽清，連忙伸手想抱住他的雙腿，拉他一齊倒地。但歐陽清敏捷的一閃躲開，且迅速的又在黑熊腰間猛踢，使這個大漢又發出慘厲的叫聲，痛得淚水直流，快昏過去了。

    他失去主動，吃了大虧，但仍在掙紮，想爬起來反抗。歐陽清哪肯給他站直的機會，又在他背上補一腳，踢得黑熊的腦袋撞向大樹，幾乎把頭殼撞裂了。

    “啊唷”他雙手抱頭呻吟。

    頭部挨到重擊，金星直冒，昏昏沉沉，一切反應都遲滯了。歐陽清一跳上前，舉起手掌猛劈他的頭頸，黑熊就此失去知覺，斜躺在大樹下。

    當他清醒的時候，眼前站著歐陽清、整個樹林中隻有他們兩個人，別的人都不敢進來。

    黑熊眨眨眼晴，定一定神，憶起剛才挨揍，怒火升起，霍的站直身子，想掙脫歐陽清的控製，向他反擊。

    歐陽清哪肯給黑熊機會，輕易的把他的一條手臂扭到背後，用力向上一提。

    這是毫不憐借的，骨節發出“哢”一聲，手臂真有斷裂折下的危險。黑熊怎受得了，“哇!又是痛極的慘叫。

    歐陽清狠狠地在他耳邊道：

    “黑熊，你敢動一動，我就把你這條胳膊拆下來！“

    “……”黑熊不住呻吟:“不要，不要……我的手臂快斷了，啊唷……“

    他忍住痛苦，把全部氣力貫注在手臂上，仍想掙脫控製。但發覺徒勞無功，身子動彈不得!這場武力的角鬥中，歐陽清占了上風。黑熊才曉得對方是個比自己武功更強的高手。

    他掙紮不脫，失去抵抗力量，痛苦的求道：

    “放了我吧!啊唷……不要折斷我的膊呀……”

    “黑熊!你要保留這條胳膊，就得老實說出來，這誰是老大?”

    “是我…”他自嘲地承認:“但現在是你了!

    “不是的，在我以前，已經有人把你製服了!有五個人這樣告訴我。”歐陽清加上一句謊話，替狗蛋掩瞞。

    “誰?是誰告訴你的?”他顯得很驚恐。

    黑熊禁不住想轉過頭來看歐陽清的臉色，因這句話使他十分吃驚。但他轉不過身子。

    “你不要問歐陽清又抬一下他的手臂，給他一點痛苦道:“現在隻要你告訴我，這個老大是誰?“

    “我不知道……沒有這個人!”他不敢說，在否認。

    歐用清也得和他浪費口舌，迅速的移步換勢，手上用力一翻，黑熊便裁了個筋鬥。

    當他再跌下來時，重重的碰在一塊大石上，隆然一聲，跌得石塊也震動了。這一跌使黑熊感到全身骨頭都拆散了。他發出呻吟，好象一個患了嚴重牙痛的病人。

    歐陽清對付他的辦法非常有效，這個粗漢單用空言去逼問，不會收效。唯有用行動，給他苦頭吃，證明效用直接快捷得多。

    現在就是如此，黑熊還沒有爬起來，歐陽清又撲上去，執住他的一條手臂，又準備摔倒他。

    “不！不！不……”照熊連忙求饒，他空有一副龐大的身材和好功夫，現在要抵抗也不成了，他已經被揍得完全失去了戰鬥力。

    “回答我的問題！”歐陽清厲聲命令他。

    黑熊痛苦的、慌張的說:“真的，我真不知道他是誰。”

    “你不會不知道的!他一定親自打過你，你才服了他!“

    “是的，是的……但我仍是不知道他呀！”黑熊說出當時的情形來:“那個人很奇怪，把氈帽全部拉下，蒙住了頭部，隻露出兩隻限，不讓人看見他的臉。身上穿的人人相同的舊棉襖，叫我怎曉得他是誰呢?

    歐陽清一怔，這不是不可能的事。氈帽人人有一頂，拉下帽沿蒙住頭部，以便在大風雪中保護麵孔和口鼻耳朵，成了最簡便的蒙麵罩。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黑熊，不像有足夠的想

    象力，憑空捏造這事。

    “他的身材呢?很高大嗎?”歐陽清問。

    “不……比你還矮小。”黑熊吃過虧，猶有餘悸，道:“但出手快捷狠準，跟你差不多！那一次，他不發一言就打，我完全不是他的敵手，敗得很慘。

    黑熊又告訴歐陽清，那個人打服了他，便吩咐要聽從命令。在黑水屯內，他不再是老大了，一都得聽那人指揮。

    “這是什時候發生的事情?”歐陽清問。

    “這……讓我想想，大約在一個多月以前……”黑熊推算出來的日期，大約在壽德貝勒來水屯之前的六天。

    歐陽清暗想這個人來到黑水屯，大概就在這時期，他是有所備而來，目的就是對付壽德貝勒。所以他先製服了黑熊，取得對充軍犯的控製權力，方便行事。

    那，要找這個人，隻要查明在他製服黑熊以前的一段日子內，有多少充軍犯押解到黑水屯來服勞役，在這些名單中追查凶手，豈不方便了許多?

    可是這仍是有困難，歐陽清早已注意到，查問過安親王在壽德貝勒來到黑水屯之前，正有大批新的充軍犯解到，人數相當多，要是一個個的調查，要費很多時間。且凶手雜在其中，必然隱蔽得很好，要在這些人中發掘。亦非易事。

    黑熊繼續道:“那個人當了老大，從不露麵。且告訴我，以後有命令，會由別人傳話給我。

    “他叫你做了什事情?”歐陽清問。

    “其實沒有什。”黑熊可憐的說:“我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也許他隻是要我不幹涉他做的事。”

    壽德貝勒死時，你做了什?

    黑熊更加恐懼，猛搖其頭的說

    這不關我的事，我沒有做什!也不知道內情!管帶和調查的大老爺問我，我就是這樣回答的。

    “但你被調去服侍貝勒，在他死亡時也在場呀!“

    不在場!貝勒死在房間內，我在廚房中做雜差，離開很遠哩!我什都不知道!”黑熊害怕得很，情況和狗蛋相同，準是那神秘的“老大”警告過了，不準多說。

    但歐陽清不肯就此罷休，繼續追問道：

    “你知道這是誰幹的，最好快點告訴我!哼！這樣才少吃苦頭！說呀!”

    歐陽清說著，用力一扭他的手臂，痛得黑熊直叫。

    “黑熊，你一會兒出去，大家看見你的樣子，都會猜到發生了什事。那人不會相信你沒有告訴我，因此他會殺掉你!如果你告訴我，你還可以寄望於我先找到他，把他幹掉！”

    黑熊明白他的話，恐怖的凝視歐陽清。結果他仍是搖頭。

    “我很希望告訴你，但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哪一個。”

    歐陽清歎了ロ氣，放了他的手臂，道：

    “那滾吧」黑熊，如果你有機會和那家夥聯絡上，告訴他最好自己來找我，因為派人來是沒有用的。”

    黑熊狼狽的走了數步，又跑了回來，苦著臉道:

    “還是你先出去吧!如果他們看見我這模樣……”

    “我要你先出去。“

    “但……但……”他仍是不肯走。

    歐陽清一跳上前，執住他的手，扯著他轉兩圈，一放手，黑熊便緣斷了線的風箏，直跌向樹林外邊，歪歪斜斜的衝了出去。

    歐陽清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會他的衣裳，然後口踱出樹林。人人都裝作看不見他，但歐陽清相信，他已贏得好些人的敬畏。他若無其事的收拾砍木柴的工具，準備收工回屯寨去。

    往後兩天，沒有什事情發生，這使歐陽清心情更加緊張，發現一種不知道的危險暗流，在眼前起伏，不曉得情況，也無從預防。

    他希望早一點出事，早一點把問題解決，他就用不著提心吊膽，連晚上睡覺都要慎防暗算，不得安眠。至於狗蛋和那兩個恐嚇過他的人，已被調，顯然他們又受到安親王手下的秘密審問。

    又過一天，那個負責聯絡的官兵，在無人注意的時候給歐陽清一張字條。歐陽清拿到樹林內展讀，那是玉格格的筆跡，寫道：

    “這三個人都不知道什，你是對的，你續努力，趕快查出來。“

    歐陽清把字條撕成粉碎，丟棄在大樹深不見底的枯洞中。狗蛋不肯招供，是他教的。其他兩個可能和黑熊一樣，知道並不多。他們隻是爪牙，奉命行事，不會曉得內幕。

    這個神秘人物真是神通廣大，在黑水屯對充軍犯進行恐怖統治，而不露身份，不給官方知道，這是極不容易的事，但他能做到。歐陽清相信，他是遇到了一個很難纏的勁敵！

    這個人現在要殺他!但將用什方法?毒蛇?還是別的?陽清猜不到。

    那人也許發覺，歐陽清把房間內每一條狹縫，每一個小洞，都塞住封死了。那木板門又加上特別的機關，想開啟它就會“吱吱”出聲。所以放“花姑娘”謀殺歐陽清，恐怕不會成功，反而會給他捉住放毒蛇的人。

    因此必須另謀他法。到了第四天，這陰謀終於顯露。那天中午，監視的官兵敲鑼，大家便停止工作，蜂擁的離開工場，搶著去寨內食堂吃東西。歐陽倒不著急，慢慢吞吞的走，因為他現在已成權威人物，用不著去爭先恐後。他一到達，就會有人讓他先吃飯的。

    他最後一個離開工場，走向寨內。這時監視他們工作的官兵也走了，因為吃是用不著監視的，沒有人會不去。

    歐陽清走過堆積的木材，有三個人從木材後邊內掩過來，他們迅速的亮出手中家夥，是砍柴的斧頭。采取包圍的方式，步步迫近歐陽清!

    這三個人中，歐陽清隻認得一個人，就是黑熊，其他兩人是陌生的，但身材高大健碩，十足的賣命拚死的打手!他們很快的包圍住歐陽清，舉起斧頭，慢慢上前。

    歐陽清身藏著應付攻擊的武器，可取出來應戰。但目前隻有三個人，他就不想動用武器，隻是順手抓起一根粗如兒臂的木柴棍子，等候攻擊。

    三個人圍住他，一聲呼嘯，突然如走馬燈似的轉起來。歐陽清吃一驚，這是個很聰明的戰略，這樣一轉，使他防不勝防，要注意前後左右每一個方向。

    他連忙橫掃一棒，隨即後退，貼在一大堆本材的前麵。這些木材剛自樹林中砍下，還沒有鋸成短段，砍碎成柴，因此每根木頭長約二丈多，直徑一尺多。整整齊齊的疊著，疊到有三個人那高。歐陽清貼身在木柴的一邊，至少不用防到背後的襲擊。

    “上！”黑熊大叫一聲，首先撲前，舉起斧頭直砍下來。

    歐陽清用木棍擋住，卻擋了個空，黑熊把斧頭一繞，避過木棍，又從下盤橫掃攻擊。歐陽清的棍子隨即又往下沉，避開斧頭的鋒口，擊中把柄，“麥”的一聲，黑熊給震得虎口麻木。

    同時歐陽清的腳也施展出去，對付另一邊企圖向他進襲的人，使那人不得不倒退兩步……

    緊接著是歐陽清丟出木棍，打向正前麵的第三人，那人料不到有此招，想閃避已來不及。棍子如一支箭般擊中他的前額，“托”的一響，那人慘叫一聲，掩著額頭向後跌倒，坐在地上，一時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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