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
冷風中,青玉飛劍的出現出乎了太多人的預料。
本已碎裂的冰麵湧出的湖水在強大的飛劍“風壓”下凹下去筆直的一道痕跡。
金簡漂浮在半空,繡著金線的神官袍在風中獵獵抖動著。
她雙手死死將法杖攥著豎在身前,小臉緊繃,法杖頂端的金色獨眼恐懼地滴溜溜轉動著。
麵對齊遇春的這一記“回馬槍”,金簡隻覺周圍的空氣都被禁錮住了,朝她擠壓過來。
而就在齊遇春的大槍幾乎要刺到金簡的胸前時,後者卻突兀地收回了長槍,以漆黑槍柄橫搖,抵擋已經切向脖頸處的飛劍。
“叮!”
輕微的撞擊聲,而後是呈環狀驟然炸開、擴散的白色湍流氣浪。
齊遇春隻覺渾身好似過電了般,死死盯著正雙手掐訣,自遠處湖麵迅速飛來的道姑身影。
他雙目如電,突然厲喝:
“天師府也要插手進這皇室之爭嗎?”
玉袖充耳不聞,隻是手腕一轉,那崩飛的青玉飛劍如同一枚巡航導彈,在湖麵上環繞了一圈,蓄滿了動能,再次朝二人絞殺過來!
“沒死就一起扛!”
齊遇春大怒,將任坤放下。
地神術師這會法力稍稍恢複,哪還敢輕敵?
二人聯手,開始抵抗玉袖與金簡兩名神官。
隻是,相較於已經鏖戰許久的二人,玉袖儼然還處於巔峰狀態,加上二人早沒了戰意,隻想逃走,幾乎隻是交手幾十個回合,匡扶社二人組身上就添了好幾道傷口。
“這個凶女人……”齊遇春心頭凜然,意識到若再拖延少許,等趙都安、霽月等人也衝過來,二人隻怕都要死在此處。
念及此,這位原禁軍大統領眼神中厲色一閃,極為果斷地大槍橫掃,忽地將任坤抽向兩女,自己則高高揚起大槍,狠狠拍擊湖麵。
“轟!”
全力之下,滔天湖水卷起巨浪。
“汝娘……”任坤猝不及防,口中大罵,瞳孔中飛劍不住放大。
來不及咒罵齊遇春,他猛地咬破舌尖,噴出精血,身體表麵有地神虛影護持。
繼而,任坤從頭顱往下,肌膚連帶衣衫,都迅速轉為“岩石”狀態,幾乎眨眼功夫,他就將自己凍為一尊石人。
石人在重力的牽引下,迅速朝湖麵墜落。
“哼!”
玉袖冷哼一聲,女道士目光如電,飛劍瘋狂地繞著石人旋轉,火花迸濺,眨眼功夫,石人表層愣是被削薄了一層,露出石頭頭染血的血肉來。
大量的法力外泄,石人表麵崩開一道道裂紋,金簡眨眨眼,猛地伸出法杖。
法杖末端的褐色樹枝瘋狂延伸,竟將殘破的石人捆縛起來。
而這時候,高高揚起的巨浪落下,齊遇春竟也不見了蹤影。
戰鬥結束。
金簡深深吐出一口氣,隻覺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她疑惑地看向玉袖:
“二師姐,你怎來了?”
畢竟二師姐原則性很強的。按理說不該參與此事。
玉袖麵無表情,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還不是擔心你?”
這時,玉袖扭頭望向踩著一截竹子趕來的趙都安,眼神冷淡。
女道士對趙某人利用金簡,強行將她牽扯過來的卑劣行徑很不滿。
趙都安這會渾身濕透了,臉龐卻格外紅潤,氣血充盈,迎著女道士的視線,他笑了笑:
“神官息怒。據我所知,這任坤乃是在天師府通緝名錄的術士,你對付此人,絕對的合乎規矩,不犯忌諱。且還算大功一件。”
玉袖給他噎住,一時也沒了脾氣,這姓趙的每次算計自己,都偏能找出理由來。
這時候,波瀾起伏的湖水中,猛地鑽出一個紅衣黑發的女子。
霽月從暈染出大片土黃色的水域鑽出,道:
“大人,沒有發現。”
趙都安臉上笑容淡去。
徐簡文被打入湖底卻消失了……他卻不意外。
這一刻,他聯想起了穿越之初,京城南郊竹林中,曾被地神大手千救走的莊孝成。
他冷冷瞥了化作石人苟延殘喘的任坤一眼,明白是對方關鍵時刻施法,將徐簡文弄走了。
不過……
感受著氣海內龍魄傳遞出的那一股玄妙的感應,他隱約可以感應到徐簡文的氣息所在。
“霽月留下,我去去就回。”
趙都安丟下這句,腳下竹子如利箭,驟然射出,朝著某個方向追去。
手中的鎮刀緩緩攥緊,心頭生出殺意……如有可能,他絕不願放走徐簡文。
隻是身具龍魄之事,卻不好與外人道。
至於逃走的齊遇春,他反而並不看重,一個沒腦子的武人罷了,非是大患……好吧,主要是齊遇春血太厚,著實難殺。
數外。
一座荒山上,土地突兀隆起一張大口,將渾身是血的徐簡文吐了出來。
“咳……咳咳……
此刻的徐簡文異常狼狽,渾身的袍子幾乎被撕碎了,頭發也散亂著,身上滿是血汙。
他勉力翻了個身,緩緩撕開胸口的外衣,露出一麵被居中斬成兩半的古樸異常,好似六百年前,上一個朝代大啟時期工藝的“護心鏡”。
護心鏡破爛無光,儼然廢了。
徐簡文哼了一聲,將其掀起,丟在地上,看著胸前的刀口,眼神中流露恐懼與茫然。
“怎會如此……”
若沒有這極品護身鎮物,他方才就險些被斬死。
可真正擊穿徐簡文心理防線的,乃是趙都安這個“宮廷供奉”,這個修行武神途徑的外人,這個奴才……本該被秘術壓製的動彈不得,卻為何非但沒有受到影響,反而………
反而……
徐簡文不願承認。
就在兩隻竹筏靠近的那一刻,反倒是他渾身的氣機被遏製了。
是的!
他這個正牌皇子,反而被一個外姓人在武道傳承上壓製了,仿佛他才是奴才,趙都安才是主人。“不可能……不可能……”
徐簡文呢喃自語,再也無法維持風輕雲淡的自信姿態。
他不怕失敗。
當初的玄門政變慘敗他都扛了過來,也非第一次身陷險境。
可他接受不了這種無法理解的失敗。
然而徐簡文很快意識到,自己尚未脫離險境,他勉強掏出幾粒丹藥吞下去,而後踉蹌起身,在荒山中朝遠處逃竄。
逃的很狼狽,路上衣衫被荊棘枯樹扯爛也不顧。
然而,越是逃,一股冥冥中被猛獸盯上的恐懼感卻不減反增。
仿佛有一股令他本能恐懼的力量,在不斷逼近。
終於,徐簡文循著水聲,從灌木叢中鑽出來,愕然發現前方竟是絕路。
一處斷崖橫在前頭,斷崖下是百丈高的陡峭,是裂開的地麵下湍急的地下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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