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混入羊群的“狼”(5k)
初升的晨曦照亮世界,灑在劫後餘生的幾人身上、臉上以及身後的莽莽森林。
這次行動雖用時並不久,但潛入神明老巢這種事太凶險,幾人都有種度過了許久時光的錯覺。
感應到趙都安的注視,拓跋微之轉回頭來,眼簾低垂,收斂眸中的喜悅,謙卑行禮:
“主人,有何吩咐?”
趙都安有些別扭地說:
“沒什,隻是看看你。”
拓跋微之怔了下:“主人想要看我?”
說著,女祭司竟幹脆利落地開始脫衣服,嚇得趙都安忙大聲製止。
並在其餘兩女古怪的眼神中,反複安撫,才終於令拓跋微之安靜下來。
這孩子,太實誠了……恩,也可以理解為對外界的一種陌生。
長久地生活在與世隔絕的臘園內,拓跋微之的很多“生活常識”嚴重不足。
比如聽不懂玩笑話,理解不了調侃,趙都安的一句無心之語,都會被她不折不扣執行。
這個品質,似乎是上位者該喜歡的,但趙都安心中並未因此放鬆對拓跋微之的警惕。
哪怕諸多線索都印證了她的話,也有龍魄可以壓製對方,但以趙都安的謹慎小心,當然不可能輕易完全相信一個異族……
恩,疑似啟國末代皇帝性轉後的存在。
忠誠與否,還要考察。
“我說,咱們已經逃出來了,接下來該怎辦?”
玉袖緩緩坐直身軀,看向趙都安,眼含憂慮:
“看樣子,我們沒法原路返回了。”
趙都安語氣淡定:“地球是圓的。”
“啊?”
趙都安沒解釋,隻是笑道:
“既然在雲浮道,那往南走就能回去了。不過我們的時間很寶貴,沒有必要浪費在趕路上,所以當務之急,是與老天師匯合。
不過,若我猜測的沒錯,宋植在察覺我們潛入了臘園,帶走了祭司後,肯定會跟蹤張天師,試圖尋找到我們。
所以,天師短時間不會急著來尋我們,肯定要與之周旋,為我們爭取逃離的時間。”
他條分縷析地分析著,語氣滿是令人信服的意味:
“所以,我們隻要在雲浮,找個張天師肯定能找到我們的地方等待他前來匯合,就可以了。”
玉袖點了點頭,試探道:
“我們要去正陽山嗎?”
上次,幾人被喪神追殺就是逃往正陽山。
“不,”趙都安搖頭,道:
“我們去找趙師雄!”
他冷靜說道:
“徐簡文率獠人出擊,攻打趙師雄率領的邊軍。
我若在京師,也就算了,但既然人已在雲浮,沒道理不去一趟,哪怕幫不上大忙,也可以整頓軍心,尤其……我們也未必幫不上忙。”
他看向了拓跋微之。
認真問道:“你身為祭司,對獠人軍隊有多大的影響力?”
拓跋微之想了想,說道:
“不確定。奴婢常年生活在臘園,與獠人接觸不多,哪怕奴婢代表神明,但威望必然遠不如族長。”
也就是說,沒法用她的身份令獠人族退兵……趙都安也不失望,轉而道:
“我聽說出征的軍隊中,最強的一個是部族第一勇士?”
拓跋微之點頭:
“是的。他叫破雲,乃是被賜予紅笛的勇士,很強大。”
“有多強?與你相比呢?你與他動手有幾成把握?”趙都安詢問,又補了句:
“我指的是現在的你。”
拓跋微之搖了搖頭。
果然還是不行嗎?趙都安有些失望。
在臘園內,他親眼見識了祭司變態的武力,認為絕不弱於半步天人,不過看來,離開大疆對她的戰力削弱比想象中嚴重。
可下一秒,就聽拓跋微之認真道:
“奴婢不一定有把握打死他。”
三人:??
好家夥,所以你搖頭並不是說打不過,而是未必能打得死……
趙都安又驚又喜,簡直想大笑三聲:
今得此猛將,天下可平。
玉袖卻並沒有他這樣樂觀,顰眉道:
“可倘若宋植帶著大臘八,追殺出大疆,也奔赴前線呢?”
哪怕大臘八離開大疆,也會被壓製,但至少能保留天人戰力。這足以覆滅西南邊軍。
拓跋微之卻搖頭道:
“不會的。神明不會離開大疆。族長是神明的奴仆,而非主人,神明之間就像猛獸,互相不會侵犯彼此的領地。所以神明不想離開大疆。”
這樣嗎?趙都安怔了下,旋即恍然:
是了!
若大臘八可以被驅使離開大疆,那徐簡文還苟這久做什?早就帶著一尊邪神出來攪亂風雨了。
這也能解釋為何張衍一動用【天道】力量後,會激怒沉睡的大臘八……因為天道入侵了大臘八的領地。
既然確定大臘八不會出來,那隻是獠人族軍隊的話,威脅就小很多了。
當然,擁有一眾強者獠人族仍不可小覷,何況還有徐簡文和齊遇春等殘黨在。
趙都安心中思忖著,又想到,要不要進行觀想,回宮一趟?將這邊的消息存個檔什的。
但又想到,一來此事並不緊急,而女帝也才離開京師不久。
二來,他仍對拓跋微之不夠放心,若進行觀想,失去對身體的掌控,僅憑借玉袖和金簡二人護法,還真未必擋得住拓跋微之。
“算了,也不急於一時,等與趙師雄匯合,再考慮回去找貞寶說這邊的進展。”
四人定下計劃,當即不再猶豫,先是在附近簡單修整,吃了點東西。
而後趙都安從卷軸中取出幾套衣服,分別更換,等四人改頭換麵後,便朝西南邊軍核心所在趕去。
……
……
雲浮道,邊城。
作為西南邊軍駐紮的一座屯軍鎮子,邊城在幾百年來,逐步擴張,已經事實上成為了一座規模不俗的縣城規模城市。
隻是此刻,整座邊城氣氛壓抑凝重,城市中甲士往來穿梭,一副戰時狀態。
城內邊軍指揮使司衙門內。
趙師雄端坐上首,冷靜地聽著下屬的逐一匯報,末了,他大手“砰”地按在桌上,銳利的目光掃視諸將:
“我不想知道獠人兵的動向,我隻要求一個,邊陲防線,絕不可破!”
一眾心腹將領素容起身,應聲道:
“末將必不令惡獠侵我大虞一步!”
趙師雄一揮手:“去吧!”
諸多將領起身,風風火火出了衙門。
等人走了,門外一名身材豐腴高大,步伐沉穩有力的女人拎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公孫憂慮地看了眼閉目養神的趙師雄,緩步走到他身旁,放下食盒,掀開蓋子,逐一將菜肴取出,輕聲道:
“你又誤了用飯時辰,哪怕你是武道強人,這般用兵,再不吃飯,也要垮了。”
趙師雄睜開眼皮,捉住了公孫的一隻柔荑,苦澀道:
“雲浮先給徐敬瑭折騰了一輪,我回來剛收服雲浮,壓服西南諸匪,又迎來獠人上百年未有之北上,肩負重任,如何能放下心來?吃的下飯菜?”
公孫默然。
夫妻二人當初奉趙都安的命令,攻入雲浮,用了幾個月滅掉了徐敬瑭的殘部。
又耗費不少精力安民。
本打算抽身北上支援西平,卻不料又出了亂子。
“陪我出去走走吧。”趙師雄起身道。
夫妻二人走出了都指揮使衙門,又走出了大街,一直走上了南城門的城頭。
“將軍!”
沿途的將士凡看到二人的,皆激動地挺起胸脯,足以看出這位身材並不高大的邊軍將領的威望。
城頭上旌旗獵獵。
趙師雄身體微微前傾,雙手扶著女牆,眯著眼望著遙遠處幾乎與天地接壤的西南大疆,如同在與一片陸地的海無聲對峙。
“下邊的人匯報說,獠人族的士兵正不斷朝著我們這逼近。”趙師雄輕聲道。
公孫英氣的眉毛揚起:
“是主力嗎?”
“沒有分兵,獠人族的軍隊除開斥候外,幾乎都匯聚在一起,直奔我們這而來,就像一根巨大的攻城錘,逢山開路,遇水架橋,看來是要撞碎我們這塊硬骨頭。”趙師雄感歎道。
公孫擰緊眉毛:
“這不是正常的作戰法子,是因為他們不懂怎作戰?還是獠人族的人口少,所以與其分兵,被我們各個擊破,不如匯集在一起?”
趙師雄冷哼道:
“或許兩者都有,不過我更覺得,他們是自信。
獠人族人口的確少,若真廝殺起來,隻要將時間拖長,以虞國的縱深,絕對可以將其逐步消耗拖垮。
但這幫家夥個人戰力很強,若不管也不顧如猛虎、蠻牛一樣撲上來,還真給他們歪打正著,對我們威脅最大。
不過,我更好奇的是,他們為什突然出來了?我總覺得,這背後有事。”
公孫擔憂道:
“那不如且戰且退,拋掉這。
恩,就像那個趙都安掛在嘴邊的話,以空間換時間,陛下對我們的要求,也不會是打退這些外敵,而是拖住他們,真正的戰場還是在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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