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歌快步回了池塘，房子那邊已經隱約可見冒煙了，她叫人把李鶴帶走，又讓人請了張氏來，打發一名丫鬟去取繩子。然後她就帶著幾名丫鬟往院子正門去，快到的時候，聽見院門口管家的喊聲。屋的倆個人玩得太忘情，院門口的人也沒注意往院看，所以他們這會兒才發現火情。

    蘇歌是在後窗處放得火，著火的地方離內室有一段距離，李遠和孫氏發現後，完全有時間可以從正門或者前窗跑出去，隻是沒功夫穿衣服了。

    張氏趕過來後，邊吩咐家丁們趕緊打水救火，邊往著火的地方來。

    院門口的王管家剛見著蘇歌，就慌了神兒，好容易努力攔住蘇歌和幾個家仆往進，轉頭見張氏也來了。

    王管家硬著頭皮訕笑：“正著火呢，不安全，勸夫人還是在此等候。”

    這時候有丫鬟捧著兩件衣裳趕過來，女衣在下，男衣在上，疊得很整齊。

    張氏見了納悶，“這著火呢，送衣服過來幹什？”

    “這……這……奴也不知道啊，”王管家轉頭罵那拿衣服的丫鬟，“你不是傻了吧，著火呢拿什衣服！”

    丫鬟委屈，“明明——”

    “還狡辯！”王管家上去一巴掌。

    張氏看到有成年男人的衣服已然生疑，見王管家又打人，二胡不就要往院進。王管家卻還想攔著，被張氏狠狠地瞪了回去。王管家知道事情敗露，縮了脖子，垂首不吭聲。

    張氏衝進院的同時，蘇歌吩咐：“救火的也都趕緊進去。”

    眾端水的家奴應承，一塊往衝。王管家跟在張氏身後，轉頭見這多家仆都衝了進來，慌亂不已，喊叫他們退下，奈何救火的場麵太亂，他的阻止已經沒什用了。

    屋子的火越著越大，跑進去的家仆們都急忙往火場灑水。

    張氏已然不關心火情，眼睛快速地在院掃一圈，就看到西牆角的梧桐樹後似有人影。有兩丫鬟站在附近，外衫不見了，隻穿了白色褻衣，表情慌亂。

    張氏帶人走了過去，認出這兩位是孫氏身邊的大丫鬟，就問她們孫氏哪去了。

    “婢子……不……不”丫鬟心虛不停地眨眼，手也有些發抖。

    “才剛拿衣服的那丫鬟呢，放進來吧，可別叫我父親和三嬸著了涼。”蘇歌聲音清透，話的內容更讓人覺得震撼。

    原本喧鬧的場麵頓時靜了下來，救火的也不救火了，好奇地轉頭望向這邊。

    院門口的王管家腿軟了。捧衣服的丫鬟這會兒才明白了什，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張氏看著蘇歌，嘴唇開始發抖，她先挪動眼珠朝樹後邊看，才緩緩地轉動頭。這是一棵一人抱的梧桐樹，附近有山石點綴，擋得住兩個人的身影。此時樹後的人依舊躲著沒有出來，但已經可以清楚地聽到樹後頭有緊張的呼吸聲。

    王管家回了神，連忙撲上來，跪在地上。張氏雖愛掉眼淚，但卻是個管家很合格的主母，性子也敢愛敢恨。今的事隻怕是不容易過去。別的都好，王管家最怕張氏一怒之下將兩人捆了送到府衙去。按北齊律法，這種通奸**，必然要革職查辦，那他們郎君鴻臚寺少卿的官位就毀了。

    王管家磕頭哀求張氏息怒，請她冷靜，一切都好商量。心想隻要這事兒能混過去，以後就好辦了。

    張氏聽到王管家的勸言，心底更怒。自己吃了多少苦趕到這，豈能想到她們一家人重聚第一，她的丈夫就忍不住跟自己的弟妹苟合，剛才他一副正人君子樣地跟自己介紹孫氏，這種被蒙騙的羞辱叫她如何能咽下。

    張氏渾身顫栗。

    蘇歌拉住了張氏的手。

    張氏愣了下，從蘇歌的眼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堅定，心中驚訝、憤怒和慌亂等等柔雜情緒竟漸漸平息下來。

    張氏冷靜片刻後，鎖眉歎氣，咬著牙道：“把衣服遞上去。”

    王管家見張氏軟了下來，忙陪笑應承，又建議張氏把閑雜人等都打發出去。人都走了，也就沒了證人，畢竟現在還沒有人親眼看見躲在樹後的人就是郎君。日後若真傳出點什，死不承認，也拿不出真憑實據，就可以抵賴了。

    丫鬟去送了衣服。王管家擅自做主，要打發走院的眾仆。

    蘇歌湊到張氏身邊，對其聲耳語了一番，張氏漸漸瞪大眼，才剛熄下去的怒火蹭地躥了上來。

    “都給我站住，今大家就給我做個見證。”張氏下令，“給我把人拉出來！”

    沒人敢動。

    “倒是忘了，你們都不是跟著我的下人，自然不願聽我的。”張氏冷笑，“但你們一個個都聽好了，今兒我必然要報官，你們的郎君幹什，一會兒都能瞧清楚了。他今注定要被罷官坐牢。這種時候選擇包庇他還有沒有用，你們自己好好想想。總歸你們的賣身契剛剛已經到我的手，敢應聲做這事，我這一身的首飾賞你們，且還你們良籍！”

    張氏著就拿下頭上兩根金釵，丟在地上。

    蘇歌在旁觀察這些家仆，有個人一直眼神閃躲不敢看。蘇歌就悄悄走向他，問他能不能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