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遠鼻涕橫流,哭得可憐兮兮。一般人見了他這般,難免會生惻隱之心。奈何蘇歌隻長著一顆獸心,生不出半點同情,她憑著獸類對好壞的直接感悟,感受到對方不過是因為落難才裝可憐罷了,根本沒有半點認錯的誠意。李遠並不值得同情,甚至在蘇歌看來是該死的,但瑞獸不能對人施以性命傷害,所以她不能張口她希望李遠死。
蘇歌對高洋行一禮,“豈敢插手公堂之事,勞煩高仆射做主,按律處理便可。”
“按律處理?”高洋驚訝地把俊眉挑得很高,他拍拍桌大笑起來。
高洋隨後起身,行若芝蘭玉樹般步走到蘇歌的麵前,身子忽然前傾,在距離她鼻尖很近的地方戛然停止,臉上的笑也隨著他這個動作消盡。
高洋冷目與蘇歌凝視。
“你會後悔。”
警告的話完,高洋眉眼一順,又笑若朗月,甩起他的長袍大袖,造出一陣梅香風吹到了蘇歌的臉上。高洋喊了清都尹孫方直來,令他就照蘇歌建議的那樣,一起照律法處置李遠。
得知自己命保住了,李遠哆哆嗦嗦磕頭數次,跟高洋謝恩。
高洋覺得沒趣,擺擺手沒多什,甩袖子就走了。
孫方直欲送行,被攔了回來。見高洋的身影從門口消失,孫方直顫顫巍巍地把手扶在桌案上,大大地鬆了口氣。
李遠趕忙使眼色給孫方直,懇求他幫幫自己。
孫方直立刻下令讓李遠和孫氏把衣服穿上。豈料他命令的話音剛落,回身看見高洋又站在門口了,孫方直嚇得渾身一哆嗦,直接跪在了地上。
高洋見孫方直如此,進來踢了他一腳,“幹什虧心事?我一回來你就嚇成這樣!”
“臣臣臣不敢,臣隻是被高仆射通身散發的非比常人的氣派給震懾到了。”孫方直縮著脖子緊張辯解道。
高洋懷疑地審視兩眼孫方直,冷哼一聲便懶得理他,轉頭換成一副好態度,文雅微笑著對蘇歌道:“剛剛忘了告訴你,我家與你家離的得很近,就隔了兩條街,人人都稱是‘大丞相府’,你要是找不到就尋個本地人問,記得有空就來找我玩,我必定有時間。”
孫方直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真弄不明白高洋是怎想的。公堂之上,人家父親還裸著哭啼,父母很可能就此和離,這祖宗竟開口約人家去府上玩。這到底長沒長心!別那李家娘子就是個十四五歲的女兒家,換成他這樣的大男人他聽了都會怕得想躲到耗子洞。
孫方直報以同情的目光看向蘇歌,卻霎時愣住了。麵對高洋的邀約,人家李家娘子什害怕的表情都沒有,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很從容淡定地謝過。
這……女子不簡單!
孫方直內心震驚地想。
高洋高高興興地走了。
孫方直不敢懈怠,繃緊身子,安靜地在公堂內等了半晌,最後三名屬下連番向他保證高洋的確離開了,他這才算是徹底放鬆身心,大大地舒口氣。隨後孫方直就讓李遠和孫氏都穿了衣服,令二人以及在場的家仆都做了證供,詳細記述事情經過。在受審期間,李遠幾番想要懇求孫方直,都被孫方直的眼色堵了回去。
孫方直隨後宣布退堂,命眾人都散了。
孫方直笑對蘇歌道:“李娘子今可以回去了。因你父親是朝廷命官,此案我要等明日上奏上級之後才能有結果。”
“盼清都尹能秉公辦理此案。”蘇歌道。
孫方直笑著點點頭,目送蘇歌。
一直跪在地上的李遠伸脖子見女兒走遠了,‘哎呦’叫一聲,伸手讓孫方直趕緊攙扶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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